翌日上午,宜姝郡主早早便来到了长公主府,坐在前厅等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瞧见在侍女簇拥下缓缓而来的沈长君。
只见她身着鹅黄色锦缎曳地长裙,裙摆处银丝滚边,袖口精心缝制着繁细花纹,白色刺绣绦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细腰,头顶青丝被手巧的侍女挽成随云髻,上面斜插一支玉垂扇步摇,额间贴了时下流行的梅花钿,显得清雅绝俗。
待进了屋子,沈长君解开身上的羽缎斗篷,转头便瞧见宜姝期盼的小脸,不免失笑。
“怎么来得这么早,在府中用过早点了么?”
“没有,阿姝等殿下一起呢!”
说罢,便甜甜地上前挽住沈长君的臂弯,而后又状似随意地往后瞥了眼,见身后侍女手上空空如也,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殿下,阿姝昨天和您说的……”
闻言,沈长君好笑的拍拍她手背。
“先用膳,用完和你说,总不至让你失信于人。”
于是便拉着宜姝坐下,让身后侍女传膳。
因着还在服丧期,长公主府的早膳相比之前便简单了些,但即使如此,早早起身的宜姝还是饿的多喝了碗肉粥。
待俩人吃得差不多了,沈长君放下碗筷,转头对着灵溪吩咐。
“让人去备车马吧。”
“是”
灵溪躬身应道。
“诶?殿下这是要出门?”
见状,宜姝疑惑不已。
但沈长君其实本来并没有出门的打算,前世也是这样,因着夫君的死,她伤神了大半年,这期间均是闭门不见客,更是不知宜姝因她闯下的事端。
昨夜她本想提笔随便应付过去,落笔前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丈夫生前对自己说过的话。时间太过久远,沈长君只依稀记得他似乎曾劝过自己有空多出门走动走动。
不过那时她并未将其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许他是担心日后若不能相伴身旁,自己独自一人太寂寞了吧。
念及此,她温柔一笑,看向宜姝说道。
“正好今日无甚事可做,便随你一同出门凑凑热闹吧。”
长公主出游,若按平时必得全副武装,马车、护卫、侍女,一个都不能少。
只不过这次沈长君并不想如此大费周章,便让人安排了普通人家的车马,带了灵溪和两个赶车的侍从,又用帷帽遮了容颜,便同宜姝登上马车向酒楼出发。
将近年关,京都城内街上亦是显得热闹非凡。
韩震这几日被强制赋闲在家,心里即便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如今魏府大公子被通缉,小公子下落不明。他一个小小的禁军侍卫在满地是官的京都根本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便更让他心烦意乱。
故今日韩震虽跟着未婚妻出来逛街,人却始终不在状态。
“韩郎,你看我戴哪知珠钗好看?”
何明珠满心欢喜地转过身,正好瞧见一旁呆愣的韩震,她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狠狠地往他腰间拧了一把。
“啊!怎么了怎么了?”
韩震猛得回神,转头便对上未婚妻愤怒的小脸。
“什么怎么了?韩震,跟我出来逛街就这么为难你么?这都大半天了,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见,问你话都是哦哦哦,你要是不满意咱俩的婚事就直说,我又没逼着你娶我!”
何明珠越说越委屈,到后面竟还没忍住落了泪。
见状,韩震顿时慌乱不已。
他当然知道是自己不对,可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除了拼命道歉,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让爱人消气。
眼看着周围好奇的目光越来越多,最后还是店家出来打圆场,让韩震把刚才何明珠看中的几款发钗都打包买了回去,这才让她渐渐止住了眼泪。
“哼,别以为把东西都买了就能让我原谅你!”
何明珠撅着嘴巴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拎了胭脂水粉琳琅首饰的韩震。
“是是是,夫人说得对……”
“呸,谁是你夫人!”
“那……娘子?”
“你!”何明珠回头娇滴滴地瞪了韩震一眼,嗔道,“花言巧语,哼!”
说完便甩头就走,韩震失笑地摇了摇头,长腿没走几步便又赶了上去。
“娘子莫生气了,为夫等会儿带你去天福楼搓一顿,权当是给娘子赔罪,如何?”
闻言,何明珠停下了脚步,半含期待地抬眼看向韩震问道。
“真的?”
“如何能假。”
“唔……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