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宜姝推开隔壁的房门,见到头戴帷帽,坐于桌边安静品茗的沈长君,孟逸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几步,躬身向眼前人行礼。
“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孟公子不必多礼”
沈长君轻笑,又转头朝身后人吩咐,“灵溪,赐座。”
孟逸清得了恩,坐在沈长君对面,他右手边坐着宜姝和傻大个,面前是侍女刚倒的茶水。
茶盏里香味逼人,孟逸清拿起抿了一口,顿时口齿留香沁人心脾,随即便夸道。
“好茶!”
闻言,沈长君浅浅一笑。
“这是西鹿产的凤凰单从,前些日子刚分了些到府上,听闻孟公子也是好茶之人,此次出来便让人带了些。”
“原来如此,那在下也算是承殿下的福了。”孟逸清叹道。
“孟公子学识渊博,朝平于宫中也时常听闻孟公子盛名,今日有幸得见公子风采,才方知世人所言不虚。”说着,沈长君抬眼望向眼前人。
“只是朝平有一事不明,公子如此有才之人,祖上亦是有所基业,为何不投身仕途,反而纵情山水,如此不觉得可惜么?”
“殿下谬赞,在下不过乃一介布衣,所谓盛名不过是世人错爱罢了。至于仕途……”孟逸清顿了顿,摇摇头苦笑。
“实在非我所向……”
见孟逸清似有难言之隐却不愿多说,沈长君也不再勉强,便扯了其他的话题缓和氛围。
正当两人交谈甚欢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沈长君皱着眉,望向灵溪,灵溪立刻会意走出房门,不一会儿便匆匆返回。
“殿下,楼下官兵来抓人了。”
“抓人?怎么回事?”沈长君满脸诧异。
“似乎是通缉犯,奴婢远远看着约莫是个十多岁大孩子,只不过有个男人护着,现下双方僵持不下,已经打起来了。”
“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拒捕?好大的胆子!”
还未等沈长君表态,一旁的宜姝早就按耐不住性子,义愤填膺道。
“董兄先不要着急,官府抓人,天经地义,不过若是有人以命相护,那倒便要好好掂量一番,说不定这中间另有隐情呢?”
“哦?孟公子此话何解?”沈长君挑眉追问。
“人之生命可贵,轻易不可抛弃,拒捕这事儿在本朝弄不好便要被视为共犯,这人能如此舍命相护,除了另有隐情,实在让人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闻言,沈长君垂眉思索了半晌,随后,便拿出腰牌,朝灵溪吩咐。
“让他们都停手吧,把负责抓人的官兵带上来,本宫有话问他。”
“是!”
灵溪得令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便见她领了负责抓捕的官员前来复命。
“臣陆远明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起来吧,说说看怎么回事?”
“回殿下,今日酒楼后院帮厨捉住了一个偷包子的贼,发现他长得很像犯了通敌罪在逃的朝廷钦犯,帮厨无法确定,便差人来报官。”
“随后臣便领着几个兄弟赶了过来,经核查后证实那人的确是近日被通缉的犯人。臣将人绑了正打算带回去复命,谁知在门口碰上了宫里的韩侍卫,那韩侍卫见了臣身后的犯人,二话不说便动手来抢,我俩这才在酒楼里打了起来……”
“那抢人的韩侍卫呢?”
“同那犯人一起被臣的兄弟们扣住了在楼下大厅。”
“如此,便也带他俩上来吧。”
“是。”
待沈长君见到韩震时,他一手捂着肩膀,一手侧抬着把浑身脏兮兮的少年护在身后,鲜血顺着他的右手臂往下淌,看起来伤得不轻。
沈长君一看见血就想起上辈子屠宫的惨象,不由得皱起眉朝着韩震正声问道。
“韩侍卫,你可知罪?”
“臣……知罪……”
“哦?既然如此,又为何阻拦官府抓人?”
闻言,韩震垂了眼,直挺挺地半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见他沉默,沈长君便将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闻声猛得一颤,许久才哑着声音回答。
“罪民魏濯,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