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一封奏折便从斜上方处狠狠地砸在了刑部尚书的脑袋上。
可怜的刑部尚书宋书尧一大把年纪了,此时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额头破了血洞也硬是一声也不敢吭。
“给孤再说一遍!什么叫刑部大牢失火?还烧死了一个跑了一个!”位于高坐之上的皇帝气得指着宋书尧的鼻子骂道。
“宋书尧,你干什么吃的!孤看你是嫌命太长了是吧!啊?”
“臣有罪!求陛下开恩啊!”宋大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头死死磕在地面,带着哭腔求饶。
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兵部侍郎魏世庭的通敌案一直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从通敌败露到被捕入狱,魏世庭本人始终坚持此事乃他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即使拿诏狱的那套严刑拷打也没用,后来更是直接死在了狱里。
而他的儿子魏晏之受不了折辱,被抓不久后便早早地咬舌自尽了。
本来此案铁证如山,好判得很。可不知为何,皇帝却迟迟不下罪书,搞得朝堂内人心惶惶,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牵扯进来。
但眼下要说最倒霉的还是这位刑部尚书宋大人。
“孤给你十日时间把人抓回来,抓不回来或是死了,孤就把你孙子丢到诏狱去!”
“陛下!!!”
闻言,宋书尧惊恐地抬头,刚想求饶,忽地对上皇帝冰冷的眼神,心下顿时凉了一片,只得艰涩的改口。
“臣……谢陛下开恩……”
随后便踉踉跄跄地起身退出了勤政殿。
出了宫门,宋书尧还是没忍住情绪,一路不停地拭泪。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跑了就跑了,他老子和老老子都死了,老娘和姐姐也还被关着,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就算现在满城都贴着通缉令,可这大冬天的,冻死饿死在街头也不是没可能,但皇帝非要让他抓活的,抓不到活的还要让他宝贝孙子陪葬!这不是逼着人去死吗!
想起家里还不足月的宝贝孙子,宋书尧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勤政殿内
皇帝发完了脾气,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奏折,一旁察言观色的福禄随即上前将奏折捡起收好,又让宫人进来给皇帝重新添置了杯热茶,放置案边,低声劝道。
“陛下消消气,喝口热茶,别气坏了身子。”
沈明珩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心情似乎平静了些许,而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福禄开口。
“皇姐那儿有什么动静?”
“回陛下,长公主殿下近几日并未出府,倒是文远公府里的那位宜姝郡主来过几次。”
“宜姝?孤看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八成又是有事来求皇姐了……”皇帝闻言挑眉轻笑。
“算了,有人陪着皇姐聊聊天也好,但也不能打扰到皇姐休息,唔……对了,你去文远公府里叮嘱一声,宜姝要是真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就让她直接进宫找贵妃,孤给她做主了便是。”
“是,奴婢这就去”
沈明珩还真没猜错,文远公家的嫡三小姐董姝是真有事儿缠着沈长君。
长公主府
“所以说,你这几天跑来跑去的,就是为了拿我的画去给别的男人献殷勤?”
沈长君眯着眼睛怀抱手炉,缩在暖榻上似笑非笑地朝着眼前人取笑。
“哎呀,殿下,你这话说得,阿姝怎么可能是这样见色忘友的人嘛”宜姝一边狗腿地给沈长君剥着核桃肉,一边笑嘻嘻的继续拍马屁。
“整个京都谁不知道长公主殿下的画可是连洛老先生都赞不绝口的,但偏偏有那么几个脑子不开窍的,说什么‘妇人见识短浅,格局打不开,一股小家子气,受人追捧也无非是趋炎附势罢了。’殿下,你听听,这都叫什么话!”
沈长君瞧着董姝双颊鼓鼓义愤填膺的那样儿,只觉好笑。
“你也说了,那几个是脑子不开窍的,你堂堂宜姝郡主又何必和那些人过不去?”
“可是殿下啊”
“嗯?”
宜姝看着沈长君一脸事不关已的样子,终是败下阵来。
“好啦好啦,我都老实交代。那个……其实……是我跟人打了赌……”说到这儿,宜姝端正了坐姿,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赌什么?”
“赌……人……”
闻言,沈长君本在看好戏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朝着对面缩成一团的宜姝正声询问。
“赌什么?你再说一遍?!”
见一向温柔的沈长君生气了,宜姝赶忙抬头替自己辩解。
“殿下,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哎呀,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数日前是京都士子间有名的游谈会。
话说这游谈会八年前本是京都几个有名望之人的私人聚会。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的谈论内容吸引到了周围其他的士子,并引起他们的讨论,渐渐的规模越来越大。
一直到如今,能参与游谈会已经成为了士子身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