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白煨鸡

翌日，从鹤云居给太夫人请过安出来，裴皎便带着丫鬟到了二房所在的东苑。

无他，按照慕氏之前说二婶说好的，让她跟五姑娘裴宋一起继续上课。

裴皎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

今日该上的书艺课，上课的先生是裴皎的二婶宋氏托她娘家威宁侯府在盛京中寻的，是一位叫丁鸿远的老先生。平日的主要任务还是教府内的少爷们读书，只宋氏有心，亦请他偶尔过来指点指点自家小五习字。

裴皎的字其实不错，自幼经慕氏教导，一手簪花小楷清雅隽秀，颇有卫夫人几分神韵，又因裴广洋好颜体、欧体，亦也被熏陶得粗通一二。

慕氏让她来跟着丁先生习字，实是想让她修身养性。

给两个少女布置下五张大字的任务，身穿青衫，长着一把白胡须的丁先生便踱着步子慢悠悠地出去逛了，按照他自己的话说：

“今日天色正好，闷在屋内岂不浪费？”

两个闷在屋内的少女：……

待到丁先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五姑娘裴宋立马趴展在了面前的乌木案几上，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向裴皎。

“怎么了小五，昨个儿没睡好？”裴皎偏过头瞥了她一眼，见她这副模样，一面伸手将宣纸铺好在桌上，一面不由得轻笑着问道。

裴宋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四下看看，见只有她们自己带来的大丫鬟坐着板凳在门口绣东西，才放下心来。

挪了挪地方，坐得更靠近裴皎些，便神神秘秘地开口道：“三姐姐，我告诉你一件事儿啊……”

裴皎轻轻挽起袖子磨墨，一心二用：“嗯，说吧。”

裴宋便道：“昨个儿柳文霞不是在永渭江上出事了嘛。”

“嗯。”

“可是当时仵作检查过她的尸体以后没说的是——其实她已经怀胎三月了。”裴宋紧接着说道。

话音刚落，裴皎蘸墨的动作便是一顿，心下震惊，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柳文霞还尚未出阁吧，那肚子里的孩子……

裴宋见她不说话，又继续道：“我还是昨天晚上偷听到我爹和我娘说话时才知道的，二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这一会儿功夫，裴皎已经平复了心绪，悬腕，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闻言便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可别，万一哪天你没忍住，又讲给旁人听了，回头那人给你说出去了，我可不背锅。”

裴宋一听，顿时愣了愣，仔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她估摸着这事儿也瞒不了太久，不由得面带同情之色地道：“那柳姐姐也太可怜了些，家中一点儿好处没得不说，反而要被柳文霞连累了名声，况且那天在船上她爹都那么对她，回到家里岂不是更惨？”

“瞎操心。”慢条斯理地继续又写下一个字，裴皎才道：“昨日结束后，柳姐姐外祖家就把她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