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算作师兄，先打招呼为妙。

“齐师兄好。”虽然没见过几次，李缙云仍是颇有礼貌地问了句好。

齐平他闻言放下酒坛，望了眼李缙云，毫不见外地笑道：“你可知晓刘书吏给了你甚么酒？”

李缙云摇头，她只吃酒却不了解有甚么酒。

齐平收敛了大笑，微笑道：“用白面造酒曲，用泉水浸白米酿的，叫三白酒。”说着，他把酒坛递给了李缙云，喟叹道：“把三白酒给李三白倒也相称。”

李缙云抱着酒坛一时间有些茫然，半晌，才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

齐平师兄是在调侃自己那个李三白的诨号了。

“你拿回去喝罢，莫要辜负刘书吏一番好意。”齐平伸手拍了拍酒坛上的封泥。

刘书吏好似和齐平很熟悉的模样，见齐平抢了酒坛，不住抱怨：“我给的酒你拿来做人情，你来做甚么，又穿得少，别看你现在身子骨好，等再长些，不和我一样落下病根。”

“我来借几本书。”齐平指着自己手里两本书，眉眼带笑：“至于穿得少，我天生的火体，不论四季都冒汗，你也不是不晓得。”

刘书吏嘴上没放过他，唠叨着，手上却接了书给他往簿子上登记，齐平就问李缙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无非是在书院学得怎么样，虽然行为处事有些狂放不羁，但问起话来也算有几分师兄的和蔼和关切。

李缙云一一有礼貌地答了。

齐平忽而想起什么道：“我记得卢审言似乎和你在一块儿上课？”

“嗯。”

齐平一乐，“那都是俞先生带着的了。”

李缙云：“……”

实话实话，李缙云不大擅长应付齐平一类的人，他们性子有趣，李缙云心里对他们羡慕得紧，觉得他们落落大方，但她也清楚自己是个无趣得有点儿闷的人。

因而齐平说什么，李缙云也只能点点头乖乖地应答两句。

好在齐平说话没见丝毫生疏，又多有关切，李缙云嗯来嗯去，也和他们说了好一阵子话，见时候不早了，才出了知味楼。

至于怀里的一坛子酒……

李缙云低头看了眼。

不如等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吃罢。

等再学上一些日子，就该到年了，她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回家里。一想到家里的事，想到小娘和爹爹，李缙云心里就有些发怵，她要考试做官是避不过家里人的，她和爹爹小娘的事早晚都得面对的，当下，姑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缙云叹了口气。

要自己学得好，到时候给些膏火银，小娘见她能挣钱了想必也没法子说她了。

与其想小娘的事，不如想和宋师姐她们去县里的事哩。

每次去县里一趟李缙云心里的高兴就不亚于过年，就算在书院也是如此，一上午她都没法子好好集中自个的精神，满脑子忍不住想着县里的东西，县里比村上比书院要热闹许多，有时候也能瞧见卖解的，等元宵的时候顽的地方就更多。

其实，元宵看花灯李缙云只听过，倒没去过，只在三月三赶集的时候到县里一次，听人说，元宵的时候，皇上会在京城的东华门开辟好几里长的灯市，鼓乐杂耍从正月初八到十七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