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霖与陆云清各领五千,霍越领了一万人,分别守在东西北三个方位。

穆霖站在城楼最高处,俯视着城下密密麻麻涌过来的匈奴兵,仰望着敌军扬起的漫天黄沙,眺望着远处的青青草原,陡然升起一股万丈豪情。他将五千人与原守城官兵打乱在一起,以原官兵为主导,五千人为辅助。一声令下,守城战打响了。

一根根利箭如急雨般呈抛物线状向下落去,也只是扰乱敌军的脚步。敌军的弓箭手也朝城楼上放箭,但是他们放的是火箭,故而提前准备好的一桶桶水派上了用场。原守城将领劝穆霖暂时先下城楼,以防被流箭所伤。穆霖摇头,拔出长剑,将飞上城楼的火箭一根根击飞。

匈奴兵已走到城楼下,一座座云梯架在墙边,攻城车也运了过来。穆霖命弓箭手点燃火箭,集中向攻城车上射去。他又下令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石块沿着城墙推下去,又令他们将一桶桶滚烫的热油淋下去,再笔直向下扔火把。匈奴的攻城车没过多久便着火燃烧起来,一座座云梯也倒在城墙边。

这一战,匈奴死伤无数,而大楚除了一些人被流箭射死或射伤,没有其他什么损失。很快,匈奴便败退。

原来的守城将领暗暗心惊,这逍遥侯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软弱无能,反而镇定自若,在漫天箭雨与石雨中有条不紊地下达一条条指令。

他不知道,其实,穆霖紧张得十指深深掐入手心。然而他不能表现出来,这连开胃菜都算不上,他怎能这个时候就怯弱了呢?

另外两方的情景与这边大致相同。这场守城战足足打了一个时辰。穆霖将指挥权还给守城将领,又将自己的将士交给将领安排,一个人慢慢沿着石阶走下城楼。当他从城楼上走下来时,只觉得双腿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还未走到指挥部,便在半途中遇到迎面而来的陆云清。陆云清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微微泛白。穆霖倒是面无表情,可他一见到陆云清,便扶着墙低头吐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那么多死人,虽然死的大多数是匈奴,可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城下一个个敌军随着他的命令倒下,便想到这些人都是自己杀死的。鲜血四溅,脑浆乱飞。那场面,对他来讲,堪称人间地狱。而他就是主宰生死的地狱判官。

或许有人沉迷于这种杀人快感中,然而穆霖一直生活在和平的年代或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中,他从内心深处恐惧这种快感。但是,他又不得不接受这种快感。

吐了好一会儿,他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陆云清默默递过来一块手帕,他接过来擦擦嘴角的余渍。陆云清又递过来一壶水,他摆手示意不想喝。

“这是给你漱口的。”陆云清没好气道。

他这才接过来,含了几口水吐掉。“多谢。”他苍白着脸道。

“没事。”

二人走进指挥部大厅时,厉玄与霍越都在那里看地图。

“呦,逍遥侯这是怎么了?水土不服?”霍越讥讽道,“要不要卧床休息?”

穆霖回道:“谢霍将军的好意,只是一时不适应罢了。”

“那你可要学会适应啊,下次别直接被吓晕过去了。”霍越的嘴还是那么欠揍。

“霍越!”厉玄一吼,霍越就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