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霖僵硬了良久的神情终于垮下来,他揉了揉脸颊,向陆云清走来。

“唉,嗓子都吼干了。”穆霖咳了两声道。

陆云清取下腰间的水袋递给他。不过穆霖连连摆手,道:“我也有。”说完,穆霖从腰间取下水袋,仰头咕噜咕噜大口喝着,喝完随手用袖子一抹,道了一声“痛快”。

陆云清默默地把手里的水壶重新系在腰间,笑容淡了几分,道:“侯爷不愧是齐国公之子,方才的雄姿真是震撼人心。”

穆霖苦笑道:“你别取笑我了,我那也只是吓人的纸老虎罢了。”

陆云清笑笑,又道:“昨晚那个馒头,谢谢了。”

穆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收起水袋道:“昨晚你都帮了我那么多次了,一个馒头能算得了什么?我还连累你也受了惩罚。”说到这里,他找了块石头,准备坐下,“所以,你就别……”

“小心!”陆云清倏然将穆霖拉了起来,一脚踢飞一个漆黑细长之物。穆霖回头望去,却连那东西的影子都没看清。

“那是何物?”穆霖有些心悸地问。

“一条土蝮蛇罢了。”陆云清道,回头见穆霖一手紧紧抓着自己拉着他的那只手,皱眉道,“你抓得那么紧干嘛?你不会怕蛇吧?”

穆霖飞快地放开,微红着脸,点点头。

陆云清也连忙放开他的手,若无其事道:“去年你爬枫山时怎么没想到怕蛇呢?像那种很少有人走过的小路,蛇是最多的了。”

“那时蛇都要冬眠了,很少出来游动。”后面还有一句,他没说。他原先不怕蛇的,不过是自从做了那种梦后,他见到蛇才会忍不住全身发冷,不由自主就会紧张。

陆云清无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反而是穆霖有些不好意思,又胡乱扯了几句,以犯困为由,与他告别。

第二日,大军行至风陵渡。渡口边已准备好一百多艘巨大的木船。十万将士秩序井然地上了船,横渡黄河。

穆霖坐在船头,拿着父亲给他的手札细细地看了起来。看了几页他又拿起那卷地图铺开,对着手札比照地形。依照图中所示,他们只需两日便可到达雁门关。他挺钦佩厉将军。越是靠近目的地,厉玄越是冷静。前线打得再凶猛,他也没有命他们全速前进,让十万大军在前进过程中有时间养精蓄锐。其实镇守雁门关并不需要十万人。雁门关易守难攻,若是大楚以一万兵力镇守,那匈奴必须拿出五万兵力强攻,还不一定能攻下。这些都是临走前,齐国公私下分析给穆霖听的。以齐国公的推断,大楚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想到这里,穆霖苦笑着摇头。建安帝是对十万大军太自信了,才放任他混在前锋营,一个死亡率最高的分营吧。也许他是希望借霍越的手除掉自己吧,毕竟穆霖若是大意一些或者武艺差一点,就很有可能在冲锋中战死。

难道建安帝不怕他拉着右前锋营一万人陪葬吗?穆霖邪恶地想,或者建安帝料定他指挥不了这一万人。

那他偏偏拿捏住这一万人,偏偏要活着回京城。书中不是写着吗,他应该死在两年后,而不是现在。

大军过了黄河,又行走了一日后休整一夜。第二日黄昏,他们便到了雁门关所在的山下。厉玄命大军原地休整,准备次日再上山。

第三日清晨,大军一鼓作气爬上山顶的雁门关,正好遇上匈奴的又一次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