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南北望 小红柚 2475 字 10个月前

“是我吩咐下的,本王听着欢喜,谁又敢乱嚼舌根。”刘曜揽过美娘盈盈窄腰,浓浓的喜悦溢的满满当当,他招呼崔总事:“传令下去,王府大喜,各院逐个封赏。”

崔总事瞥着不远处端着的卜澜,面露难色:“王爷,卜夫人已然封赏过了。”

“哦?”刘曜轻敛笑意,挑眉横瞥,语气清淡如水:“不知卜夫人赏了多少银子。”

卜澜依着笑脸,低垂的眉眼格外温顺:“回王爷,近身伺候的每人三月银钱,粗使的每人一月银钱。”

刘曜的目光骤然变冷,他抬起下颚,语气凌厉如刀:“卜夫人治理内府果真是一把好手,若想减银少钱也不需这般糊弄!”

此话严苛的几乎不讲情面,卜澜尚未抬眸便足以想象他此刻的神色。羊氏在,侍从奴婢具在,多少双眼睛就有多少张嘴巴。卜澜攥紧右手,直到五指泛白,胸腔里的耻辱感才稍稍缓和。

脸上的皮囊笑得僵硬,她抿了抿唇,方才自然:“王爷,怜思院昨日完工,历时六年,花费浩大。除去此项,库中只怕所剩无几了”

“不劳卜夫人费心,我从洛京捎了十对鎏金台座,十尊羊脂大佛,二十台黄花梨木,抵上亏空刚好合适。”一直闷不做声的羊献容娇俏一笑,正了正鬓前的五珠百花簪,颇为贴心道:“若是不够,我再添六对珠翠步摇,眼瞅着喜事近了,总不能没个吃酒钱。”

卜澜神色一敛,面上颇为难堪。羊氏以珍宝金银作答,拐弯抹角地讥讽自己小家子气。思忖片刻,她讪讪道:“王妃母家显贵,吃穿用度,自然都是妾身不曾见过的好东西。”

刘曜倒不在意有谁作难,他只见羊献容神采飞扬,双目闪着扬眉吐气的星光。容娘骄纵的模样着实好看,他憋着笑意,发出古怪的呜噜声:“哪需要你补贴?本王的府邸你想管就管,何须别人插手?”

这话宛若针尖麦芒齐齐刺在卜澜脑后,她虚晃两下身子,清婉的脸庞瞬间苍白。

众人吃惊之余,却又觉得合乎情理。卜夫人身份微浅,只因王府无妃,代为打理。如今圣旨已下,羊氏又这般得宠,当家主母的位子换人坐坐再正常不过了。

侍从默默编排主子间的潮起潮落,下一秒,他们便被中山王的命令惊得一怔。

近身伺候的每人赏一年银子,粗使活计的每人赏五月银子。这份荣宠,京城里当属头一筹。

望着羊氏的目光一下子多了七分钦羡。

十年皇后,一朝王妃,别人的运际,真是一飞登天!

大婚定在二月初二。

羊献容曾为大晋皇后,聘礼万金,一百八十抬的红妆浩浩荡荡,凤鸾飞辇的迎进芙蓉殿。丧夫改嫁,按照规制各方面都要从简,但中山王并非续弦,头一遭迎娶正室,怎么着也需热闹盛大些。

时局动荡,六礼荒废。适龄的男女家世相当,岁遇良吉,几台聘礼,一架轿撵,婚事就成了。刘曜自不会委屈容娘,前六日便把她送往母亲潜邸,定在永垣王府迎娶。

刘曜的聘礼可谓敞亮,黄金一万,用绢三百匹,羔羊十口、雁十只,酒黍稷稻米面各五斛,束帛、壁玉更是不尽其数。羊献容随行的物件虽也宽裕,凑凑也只能拿出三十六台嫁妆,悬殊甚大。因在永垣王府的缘故,羊献容便修书一封,派人送至中山王府。

她写道,我虽凤仪大晋天下,今为亡国丧夫女。王爷的聘礼太过贵重,委实高抬。惶恐再三,望您缩减一二,以合祖制。

傍晚,回信送达,薄薄的纸张,墨迹唯有一行。

人来就行。

羊献容想到此处,轻笑三声,摇曳的乌丝顺着绿檀木齿顿了顿,继而垂垂梳到最末。

康乐县公夫人捧着手中轻软的黑发,一边梳妆,一边打趣:“我送了上百次的妆,娘子们不是哭的泪眼婆娑就是紧张的手冒虚汗,像您这般唇点笑意的可真是头一遭。”

康乐县公依着蒙荫,袭着虚职,可他的夫人却是个极有福气的。入府头一年便生下双生胎,一子一女可堪好字。过了五年,康乐县公夫人连连诞下三位郎君。自此康乐县公府便有了子嗣兴旺,一举得男的名声。各府的娘子但逢出嫁,都找康乐夫人梳妆送亲。

“夫人说的极是,王妃的眉梢都要飞斜入云了。”夕雾掀开梨花木托盘上的红绸,一顶九翟金丝冠华贵其中。二人小心翼翼地托着金底,把这颇有重量的宝件用两柄雀钗定在蔽髻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