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一屁股坐在雕花木椅上，嗤笑一声：“惠后，您过分了，本王的床可不是谁都能爬的。”

羊献容听他青天白日谈起床帏之事，面色樱红，咬着贝齿缄默不言。她越想越恼，随手抓起绣枕朝着刘曜砸去。

刘曜也不闪躲，绣花枕头软绵绵地砸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似是穿过皮肉砸进了心里。见羊献容喘着薄气，面上蒙着一层细珠，他柔声道：“本来身子骨就未养好，你气恼便气恼吧，动起手来也不怕伤着自个儿。”

刘曜从未如此在意一个女子，十二年前惊鸿一瞥，至此不敢忘记。即使前几日被羊献容羞辱冷拒，他气恼伤神后却又替她着想起来。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的丧夫女，身后背负着天下苍生，背负着一朝荣耀，她不会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已经等了十二年，不介意再多些时日，更何况这些时日还能时刻与她相见。

至于太子妃性子纯良的她为何一改迂腐求他这个外族王爷，他自是知道的。其他女子的命运生死他毫不在意，即使尊贵如太子妃也同路边草芥不能使他抬眉半分。

只是太子妃的这个请求，能让爱面儿的自己寻个由头再次踏进梧桐苑，那便足够了。

字里行间带着温情，羊献容绷紧的神经瞬时瓦解，话从口出仍是倔强：“不劳烦王爷关心，有精通医理的太子妃照料本宫不日便可痊愈。”

刘曜听出她唇齿间的醋意，弯起眉眼并不拆穿她的心思：“太子妃医术精湛，想来惠后娘娘的身子定能尽快痊愈，假以时日本王便可带着一干皇族亲眷赶回平阳复命。”

“说的真好。”羊献容换上一副冷脸庞，“到了平阳，我们这些所谓的皇族亲眷就会被刘汉皇帝下旨处死，一樽毒酒快意了结。哦，可能会好些，毕竟裴妃可是被你们齐齐辱了身子卖身官奴呢。”

刘曜窜起身，皱起眉宇，铿锵道：“容娘，信我，我定能护你周全！”

“王爷，您又错了，惠后。”羊献容轻轻摇着团扇，红艳的薄唇仿若致命的引诱：“王爷若还念及前尘往事，莫不如放本宫与夕雾南下寻女，至亲骨肉毕竟难舍难分。”

“容娘！”刘曜喑哑地转腔：“你若思及公主，我可派人南下迎她而来，请旨封号为我刘曜嫡女。”

“本宫听闻王爷还未迎娶王妃，何谈嫡女之说？吾儿生来便为嫡公主，在这世间尊贵无二。”

她定定地望着刘曜，讥讽道：“小小郡主只怕还入不上吾儿的眼！”

“王爷仔细想想吧，放本宫南下或是带着一捧枯骨入朝复命。”羊献容声音清淡，好似像谈及日头那样随意简单。

一捧枯骨，刘曜的唇边凝起怒意。她摸准他今生不舍之物唯有一人，堂而皇之地要挟自己！他睥睨着塌上坐着的羊献容，冷笑道：“放你南下，本王不知哪天打上门来把你剥成一捧枯骨！”

他径直离去，走到半路他回首道：“夕雾，窗子该合上了，今个儿没日头。”

夕雾应道，他顿了顿脚，消失在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