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被周倾离毒打了一顿他着实心里憋着气,可因此却能看着这周家茶楼的老板如此低声下气地为自己处理伤口,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这么想着,邵子安心里似是舒坦了一些。
周倾宴抬着他的胳膊轻轻帮他揉擦着药酒,却是兀自心惊。
他二弟下手也忒狠了些,除却这些大大小小的青紫不算,邵子安身上肿起的也是不少,更是有好些地方碰都碰不得,一碰邵子安便杀猪似的嚎叫,更别谈抹药酒了。
周倾宴暗自抹了把虚汗,只盼不要有什么内伤或是骨伤才好,否则的话,就是赔了他这周家的茶楼都赔不起邵家大公子的一根手指头。
直到一个时辰过后,这一小罐的药酒才在邵子安哭爹喊娘的叫唤声中抹完。
穿起周倾宴为其转备好的长衫的那一刻,邵子安“咦”了一声。
“怎么了?”
邵子安抬了抬袖子,“这衣服旧是旧了些,但身量倒是正巧合适,想不到周老板竟还藏着为邵某准备的衣着,这要是外人知晓了,权当是我二人关系多好着呢,哈哈哈!”
本是邵子安心情转好的一句玩笑话,倒是听得周倾宴背脊一僵,差点儿将手中的梳子给摔了。
原本还是想着给邵子安梳头,但邵子安的话却是像一盆冷水兜下,让周倾宴瞬间清醒。
邵子安已经不记得他了,他已经有妻室,已有家庭。就算他再有意无意做些什么举动,最终遭受外人唾骂的,只会是他周家。他还有三个弟弟,倾离还未婚娶,倾河跟倾止还未曾考取功名……
“梅若!”
周倾宴唤着外间伺候的丫鬟,丫鬟听到了,赶紧跑过来,“大公子,您叫我。”
周倾宴点点头,“你帮邵公子梳理一下头发,发饰的话,便就用我的吧,你瞧着哪件配衬便就挑哪个。”
“是。”
邵子安倒是未曾觉着有何不妥,只当是周倾宴不会给旁人梳头,于是才叫来下人帮忙。
周倾宴不知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凳子上。
桌子上还放着今日邵子安刚送给他的茶具,精致的凤花纹路,温润的彩瓷,抹在手上也是舒服的紧。
蓦地,手指像是不受控制般,他打开中间那个茶壶的杯子,里面无一滴茶水,却有一只小小纸包,静静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