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哪里是传歌,分明是威慑,是聚众演练的威慑!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们“只是唱歌”,就得罪了当地绅士的缘故。
想起这些天看到的传歌过程,想起自己叔叔,也提到过,广西好几次轰轰烈烈的大抗租,一开始,都是唱山歌!
……
……
刘四弟正在做梦。
刘四弟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他爷爷刘大川还活着。
那时候家里总共七口人。
刘大川,刘大石,刘大石的老婆李云娘。还有四个孩子:大姐、二郎、三姐,四弟。
刘大川吃够了苦,只想靠勤劳攒出几十亩地,好不再让全家饿肚皮。于是领着全家到了一处荒山荒地居住。
成日里,刘大川和儿子刘大石辛辛苦苦开荒种田,比老牛都还吃力,在水稻田里踩着淤泥低着头,来来回回,累得脊梁都弯了。
儿媳妇李氏,则总是在山里来来回回,领着大孙女芳娘劈开荒山造茶林,深山砍柴。
而剩下的几个孩子,大郎十一岁,去给一个地主放牛。
九岁的三姐,就领着四弟,在别人嫌恶的驱赶,到处去捡粪回来给土地添肥。
每天全家出动,钱全拿来买种子,租用犁耙等。
全家七口人,只有两件勉强完整的衣服。睡三卷爬满虱子的破草席。勒紧肚皮度日。
幸好年来风调雨顺,眼看着丰收了几次,刘家总算慢慢攒出十二亩地。下一步,应该是买牛了罢?
只是,一年,收成的不久前,刘三姐和刘四弟俩捡粪回家,只见家里的破土屋,烂泥墙倒了一面。他们爷爷正在一个穿绸衣服人的跟前,低声下气地叫了一声:“这位老爷”
穿绸缎的人,身边站着几个打手模样的壮汉。那个穿绸衣的死胖子,剔着牙,打断了刘大川,说:“我是最讲道理的人。你看,地是我的,山也是我的。你们在我的地上种东西,怎么能不交税不出租子?”
刘大川颤抖着说:“可这地分明是荒地,山也是荒山,那山上的茶树、地里的庄稼,都是我们自己种起来的。这、这怎么就成了你的地了?又怎么要交租子?”
那胖财主哼了一声:“你老爷我前几天刚花银子从官府那买了地契,那这地和这山,上面的东西也就都是我的了。”
说着,他看了看这破土屋,转了转玉扳指,说:“你们私自在别人的地上建屋开荒,理应该把你们赶走。只是看你年老,又拖家带口的,老爷我不像别的劣绅,却是个最慈悲心肠的人。所以也不赶你们一家人走。这样吧,你这水稻田和茶林,都交十税三的租子,你们以后就就是我家佃户了,也不用从这里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