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川抬起头,忽然问:“我要是不交呢?”
“这地是我的。你们不交租子,凭什么住?你们滚蛋,我另外找个人来种这茶林和这水稻田。”
刘大川的老老实实的眉毛,一下子怒火万丈地竖起来:“你凭啥子!这水稻和这茶林,都是我们家辛辛苦苦买种开荒种起来的,没花你家半分钱!你凭啥子赶走我们,再把我们的茶林和水稻田霸占之后拿去给别人种?”
几个打手蠢蠢欲动。
胖财主安抚了一下打手,笑道:“老头,我说了,我是最讲理的人。你说的是,这地是我的,这些水稻和茶树却是你们的。这样罢,你带着你的水稻和你的茶树走人,离开我家的土地。怎么样?只是嘛,虽然水稻和茶林都是你们的,但好歹也花了我家田地几年的肥力。你把这肥力钱,折算作五税一的租子交给我,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茶林没有脚,离土怎能活?水稻没有脚,离田怎么长?眼看要丰收,拔树毁稻,你叫我们庄稼人,怎么下得了手?!”
“那我不管,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退一万步说,假若天上神灵开眼,茶树生脚,水稻长翅膀。也同样不成:
他们家一向不借高利贷,自家的孩子都勒紧腰带,饿得面黄肌瘦。所有的钱,都花在置犁、买种这些事上了。
拿什么付“肥力钱”?
刘大川气得发抖,只是说不出半句话。
这时候,外面进来了刘大石。刘大石都听见了。他知道自个老爹看似老实,实则是个倔脾气,怕他冒犯了贵人,给打一顿,赶紧对着胖财主点头哈腰说:“好,好,老爷慈悲,老爷慈悲。这是驴子拉磨——该有的事!我们愿意交租,我们愿意交租!”
等那个胖财主和他的打手都走了,几个孩子才敢怯怯地挨过去。
“阿爸,爷爷,出了啥事?”三姐问。
刘大川没有说话,只是颤颤巍巍地走过一边,摸着地上的犁耙,老眼里滚起一泡眼泪。
大石劝说:“爹,这是人家的地,那曹地主,要赶我们,我们往哪里去告,那都是判我们的错。我们老老小小的,外面世道又不好。要是连个遮风躲雨的土屋的没有了,可怎么好?这曹地主,算是地主里的好心人,他只收三成租子爹,这”
刘大石话还没有说完,他老爹止住他的话,问:“大石,这地,我们住了多久,种了多久?”
刘大石愣了愣:“五年。”
“曹财主什么时候买的地?”
“月前。”
“这荒地是我家买种我家种,茶林是我家劈开荒山栽。那他凭啥子霸占我们辛辛苦苦种下的水稻、茶林,赶我们走?如果不走,还要问我们要地、茶林的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