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营中各个将领皆有任务。阮卿这两天老实的很,因此营外只几人看着他。这时他倒不怕有人闯进来。

子时天还是黑的,夜幕漆漆,只有零星几个星子散落在缺了块的张弦月旁。听到动静,他当即翻出自己藏在床下的漆碗来。

唯恐屋里有光让外面看到自己的身影,他连灯也不点,全靠眼睛适应了黑暗。坐在席上,漆碗搁在案面,他掀起袖子,露出洁白纤细的左手腕来。

他骨架小,就这么看着,好像轻轻一握就能折断一般,又因生的肤白,皮肤好像只有薄薄一层覆在骨肉上,皮肤下青紫的细小血管竟也看得见。

右手食中二指并起,搁在手腕。嘴唇微抿后又松开,他狠下心,气惯指尖,横着在手腕上狠狠划下去,划过时有一道金光顺过。

即时一道伤口破开,暗红的鲜血淅淅沥沥落进漆碗里,一滴又一滴,小帐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碗里的血位渐渐上升,阮卿手肘支在案上,小臂止不住颤抖,往日润泽的唇也渐渐干涸苍白起来。直到半碗,他抖着手腕,右指狠狠戳到自己心窝处。

一阵剧痛从心口漫开,宛如生生将心脏撕裂。他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咬牙嗓子里溢出一声闷响。眼前阵阵泛黑。

他极力忍耐着,手指紧紧压着心口那块,顺着肌理,经过肩膀,按过手臂,停到伤口处,用力逼出三四滴荧荧裹着白光的鲜血,掉进漆碗里,与那半碗血液混合在一起。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颤悠悠几下,终于支撑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落到土地上。

这几滴是他的心头血。修道之人的心头血总是格外珍贵。像他这种有这深厚底蕴支撑的派系,自小就拿奇珍异宝好好护着心脉,为心脉修成一道护层,又称作心甲。正因有心甲相护,他才在战场上胸膛受了伤后才能挺过来。

就这几滴心头些,也险些要他半条命。放这半碗血无非养几个月就能恢复。只是这几滴心头血,怕是要让他留下隐患,还不知日后能不能修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