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大踏步地走到他面前,他一字一句极慢地说:“……太子殿下已被塑月赐死。头颅为我所斩。”
沈行看着那张沈令递过来的信笺,他仔仔细细又再看了一遍他自己写上去的字句,看完放下,沈令把外袍一抖,上面血迹斑斑,鲜红犹腥。
沈行没化妆,一张秀美面容上少见的毫无平常的妩媚矫饰之态,点漆一般的眸子阴郁地凝视着面前的兄长。
此时此刻,这对迥然相异的兄弟,在彼此面前,第一次谁都没有余力伪装自己。
沈令毫无感情地看着沈行,又垂头看了一眼面前染满冯映鲜血的外袍,虽然这是沈行早就知道的结局,但是真的听到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悚然而惊。
他看着那件染满冯映鲜血的外袍,忽然觉得冯映的幽魂随时会从这些血迹里渗出来。
沈行飞快调开视线,恭恭敬敬站起来,对着血衣端正垂首行了一礼,把它复又包好,才抬头看向沈令,“……然后呢,你要我做什么?”
“……”沈令森然看了他片刻,慢慢勾起唇角。他双手撑住台面,俯身看向沈行。
他身量高,影子将沈行整个笼住,沈行觉得微微的冷,捏住了袖子,抿着唇抬头看他。
“……杀了国主,今天。你做得到,对么?”
哦,要他杀了国主纳投名状啊。
沈行无声笑起来,他看着兄长那双冷若寒玉,最深处却仿佛有疯火在烧的眸子,在里面看到自己的笑容逐渐现出一丝不可抑的狂气,“好啊,求之不得。”
他握住沈令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哥哥接下来要做什么?”
沈行问这句的时候,忽然想起今晨在车里,他问冯映,若沈令不按照他的预想行动,要怎么办?
冯映只对他一笑,神态雍容清逸,他道,君上会有两个选择,要么,他为北齐拔剑而起,死战到底,要么,他襄助塑月,攻下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