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昇诧异:“你昨日不是还说,阿胭有谋害阿墨的嫌疑么!你说,她的嫌疑最大!”
卢氏当时只是那么一说,实际上她只是寻个出气的东西,故此无心发落到了燕攸宁头上,她实际是不相信燕攸宁敢有那个胆子和心计害阿墨的。而且那头畜生也教兽医看了,确实是吃坏了肚子,当时马是阿墨自己挑选的,难不成燕攸宁还能算到阿墨就会挑那匹大黑马,又正正好是在打球的当口马发疯不成?
卢明岚道:“我是无心之言。”
燕昇的鼻中沉重缓慢地出了一道长气,人像是冷静了下来,过后,他抬起手,摆了摆:“不是我不肯将她接回。她亦是我的女儿,纵是庶出,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她不顶撞亲爷,不知尊卑,欺负嫡姊,又拒不认错,我岂会将她放在那等地方?”
这事不提也罢了,卢明岚偏偏提醒他想起来。
燕昇只要想道那个倔强的不知悔改的东西便火大,“国公府待她也不薄,令她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在今日之世,多少人连这点都梦寐以求。可她毕竟是卫氏所生,是庶出之女,自古尊卑有序,长幼有别,既是庶出,阿墨所得到的一切她便不该妄想。”
“此事,就不必再提了,若有一日,她愿意认错,再说吧。”
燕昇大袖一挥,转身步入了内厅。
……
这雨下了一日了,还一时难歇。
燕攸宁伏安练习楷书,大红的宣纸用纸镇四四方方地压得平平整整,大笔如龙游蛇走,蜿蜒而下,狼毫蘸了墨香如飞花舞柳,顷刻间一气呵成。
霍西洲停在屋外,身后是密密匝匝的雨帘,有几丝随着春风一卷,送入廊檐下来,洇湿了他背后的裳和披散的鸦黑色长发。
他就这般,一动不动地,凝神专注地望着自家娘子。
她的面容清秀,但藏不住那股顽固的仿佛要从深埋之地破土而出的艳丽,这缕艳丽仿佛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娘子,只隐隐匿在她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的角落里,时不时露出一点峥嵘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