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那日,前来送行的唯有裴印堂。
风卷花落,襄王的目光在见到裴印堂时略略滞了一滞。
“你来了。”有些意外,打从内院处理了他,曾经收留的门客就没有一个来过问发生了何事。
没想到到头来,过来看他的,是家世显赫什么都不求的裴印堂。
裴印堂沉默了片刻,道:“南边湿冷,你素来怕冷,记得带够衣衫。”
襄王闻言,不由笑了笑道:“我此去是赎罪,从前的衣衫是穿不得了。我没想到,今日送本王的会是你,从前种种是本王对不住你。”
谭杏儿一事,是襄王派人给安阳侯献的计策。他没有想到,裴印堂一个棋子,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情谊。
“陛下待殿下不薄,为何殿下要……”后头的话,裴印堂没有说下去,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事实。
襄王通敌叛国,是已坐实了的罪名。
这么些年来,裴印堂与襄王无论冬夏都在一处,却从来不曾察觉他有这样的心思。
“哪来的为什么,只是心有不甘罢了,人越留在山水之间,就越是会想,如果登上那个位置的人不是容煜,大燕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有时候越是将不在乎放在口中,就越是在乎。他这一辈子的绸缪与算计,都隐藏在一张与世无争的脸庞之下。
他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没能早一些杀死容煜,杀死江逸白。
“你走吧,本王的事会连累到你,裴家世代忠良,你最好不要与本王有什么牵扯。”
许多事都还未水落石出,裴印堂这样重情,无非是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来日若是真相大白,也不知会不会是裴印堂这个忠臣良将,结束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