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宗门任务9

作为一个无法做出自主决定的系统,它很少出场,但一旦出场那便是发出警报,提醒陈隐不要做出危害生命的事情。

可现如今的陈隐意识已经高度昏厥,她能听到脑海中系统不断地呼唤,却连回一句“确认开启”的力气也没有了。

识海中金书系统从这头漂到那头,试图抵御外来的冲击,却是无济于事。

在陈隐没有确切命令时,它无法自主替宿主做出选择。

就在这时,荆棘海的功法沿着识海一路到破损的经脉,紧接着陈隐搏动微弱的心脏外浅浅地浮现出一层绿色地壳。

那就像是一颗木心,将体内狂暴地气血阻隔在外,不让灵气损伤她的心脉。

顿时陈隐刚刚还告急即将崩溃的身体便稳定下来,虽然依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短期内不会有爆体的危险。

识海中金书系统终于松了口气,慢慢隐入识海。

不愧是它选择的宿主,机缘雄厚,就连选择的武技都能在关键时刻保命。

可也正是因为陈隐心脏被荆棘海封住,一丝极细的灵息顿时被隔断,怎么也察觉不到陈隐心脏的跳动。

赤霄门魂殿之中,数以万计的魂灯悠悠地燃着,将整个魂殿照的灯火通明。

忽然,外门弟子的区域中,有一盏烛光摇摇晃晃,

魂灯记录宗门修士的生死,一般都是察觉到灯主识海破碎,便会自动熄灭。

这一盏灯并没有感受到灯主的识海,但它能感知到灯主的心脏骤‘停’,晃了半晌,这盏灯还是熄灭了。

坐镇魂殿中的长老似有所感,一招手,将熄灭的灯盏引了出来。

熄灭的灯盏代表宗门中死去的弟子,魂灯很多,但是灯冢中的残盏更多,密密麻麻堆积着,代表着万年来死去的宗门弟子的身份牌。

现如今,这一盏灭了的残盏也自动归入灯冢。

魂殿长老的案牍之上摊着一册打开的书卷,随着残盏入冢,书册上自动浮现出一行字。

‘外门,陈隐,年十四。’

长老眼都没睁,继续默默修行。

一个超级大宗上万弟子,每天都有弟子的魂灯熄灭,原因种种。看了上百年死亡的长老根本就不在乎今天是谁、明天那人又是什么原因死的。

大平地宫,血池之中。

陈隐的身子一动不动地往下沉浸,这血池很深,约有十多米。

越是往下,血腥味儿便越浓重,无数白骨层层叠叠地堆积在池子底下,隐藏在血海之中,都是这半年多来遭殃的修士。

若是陈隐此时醒着还有意识,就会发现她身下正中央,有一具白骨身上包裹着黄色的寝袍,不正是刚刚被扔下池子的、给赤霄门传讯的老皇帝。

短短半分钟,他便被吃干了血肉,只剩一副骨头。

池底的正中央,生长着一株诡异的血莲花。

它每一片花瓣都是厚重的血色,哪怕在血水池子中,也能清晰地看清它的存在。

它根部直径有半米还宽,从扎根的洞穴中生长出无数枝叶般的触手,有粗有细。

粗的藏在池子底下,一旦有从上头抛下来的尸身,这些长满了倒刺的可怖粗/茎就会挥舞着缠上去,片刻间便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吃成骨头。

细的也很细,像芦草的茎一般,一直延伸到池子上头。

郑雪莹等被抓住绑起来的人的脖颈后面都被划开一个小洞,这些细细的茎就伸进去,慢慢地吸收修士的血肉。

修士有灵气孕养伤口和气血,这样被慢慢折磨个一年半载才会死去。

期间他们虽然动弹不得,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天地灵气会不断地修复他们的伤处,吊着他们的性命,正如此赤霄门中几人的魂灯才一直不灭。

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魔物的食物孕养库,这些修士该有多绝望、多痛苦。

而池底中央地血莲似乎是察觉到了下坠的陈隐,数根粗叶茎从根部猛地甩出,朝着上方地陈隐卷了过去。

这血莲并不是普通灵植,它更像是个有智慧的魔物。

此时它从陈隐的体内闻到了一股子很熟悉的气息,似乎和它同源,让它十分渴望将陈隐吞掉。

陈隐越是离它近,它便越是能感觉这人族体内之物的气息,同时也愈发焦躁。

粗壮的叶茎上布满了倒刺,顿时在血池中将陈隐裹在其中。

混沌之中,陈隐只觉得自己身上也痛,身体里也痛,仿佛有烈火在她体内不同地烤、有铁针在不断地扎。

她整个人被包成了一个茧子,被叶茎卷着往血莲的中心送去。

只见血海之中,那妖异的红莲慢慢舒展,一层一层的莲瓣展开,露出了脆弱的内里。

花苞的正中央并没有花蕊,取而代之地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肉/球,表面凹凸不平,随着莲瓣的摆动一起一伏,就像是这株血莲的心脏一般。

靠的近了,才发现这奇异的生物大到离谱,一片花瓣就和陈隐整个人一般大。

它十分心急地将叶茎卷入‘口’中,层层花瓣又闭合起来,将陈隐彻底吞噬。

一根极细的丝线顺着陈隐的后颈破开皮肤,往她的脑壳钻。

它能感觉到陈隐的脑子里有它很需要的东西,让这魔物迫不及待。

对于昏迷中的陈隐来说,这种痛楚让她难以忍受。

她苍白的面孔死死地拧着,竟是有些狰狞。

这魔物一点点破开她的颅顶,拼了命地往她脑子里钻,就像是有根钉子在她的脑仁中不断敲砸。

似乎是察觉到了猎物的挣扎,一股奇异的花香从花苞中的肉/球中散发,顿时陈隐只感觉自己手脚发麻,身子失去了知觉。

这大半年来,两个魔族往血池中扔下的人很多,哪怕是修士在这强烈的有毒花香中,也难以抵抗。

中毒的人浑身发软,只能清醒地感知疼痛,任凭这魔花将自己一点点吃空。

现在陈隐就和上头的活死人一样,身子麻痹一动都动不了,只能任由那魔花撕裂她后颈的伤口。

细细的叶茎一点点钻入陈隐的识海,朝着中心那根圆叶状的灵骨靠拢。

刚刚探上灵骨,那丝线便想勾勾缠缠地将灵骨整个吞掉。

就连魔花的本体也察觉到了灵骨中散发的‘香气’,激动时硕大的花瓣在血水中不断摇晃,像是欣喜快活。

刹那之间,异变发生。

只见识海中一直萎靡虚弱的灵骨前忽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旋涡,就像是巨魔秘境入口的缩小版,把那团丝线往旋涡中吸食。

那血莲贪婪无比,为了吞噬陈隐识海中的灵骨,不惜将自己的精魄放出体外。

谁知那团看似弱小的灵骨也并不是什么善茬,装成柔柔弱弱的样子迷惑血莲精魄。

等血莲忍不住探出精魄后,骤然直接主动出击,露出凶狠的面貌。

它不断将血莲的精魄往旋涡中扯,狠狠撕掉一截后,再继续吸食。

精魄是草木的本源,损失一点都会给本体带来巨大的痛苦,如今一整个都被撕扯着吞噬,顿时层层裹住的血莲开始疯狂扭动。

无数粗壮的叶茎在血池之中狂舞,最中心那团有生命似的肉团也开始蠕动起来。

它发觉挣脱不开,索性整个精魄都挤入了陈隐的识海,在那片脆弱之地同圆叶状的灵骨僵持起来。

一时间磅礴的气血轰然冲进了陈隐的识海,翻江倒海般的争斗简直让她痛不欲生。

她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被撕碎,两团魔物疯狂地搅动。

识海是一个修士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寄存着修士的灵识力量。

高阶修士甚至能具化灵识攻击,被攻击者的识海若是遭到了重创,轻则变成痴呆傻子,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暴毙。

陈隐受过无数次的伤,但只有这次,让她恨不得将脑仁捏碎了。

血池上方,两个魔族静静地站在池边往下看。

把那女修扔进去后,池子里连个水花都没有,水面一片平静。

等了半炷香的时间,依然没发生变化。

‘太子’有些不耐,看向属下的眼神阴森森的,“你不是说那女修血脉奇异,扔进血池中一定会加快魔种的形成么?”

“这,这确实奇怪,那女修用的分明是燃血禁术……”

魔人说着,心里警惕起来。

魔族人向来奉行以杀为修,他自己修为不过引气七段,而另一个魔修是他同族堂兄,已经筑基。

两人一年前躲躲藏藏途径大平之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魔气和牵引。

虽然不知为何,但大平中必定孕育出了天大的机缘。

两兄弟一合计,决定咬牙拼一把,果真在大平皇室的地下发现了一个刚刚形成的血池。

里面正在孕育一颗魔种。

佛有舍利,魔有魔种。

上古混沌时期,曾有七位魔将,魔族鼎盛时期哪怕是汇聚天地灵界和气运的人族也难以奈何。

经历了数万年的人魔斗争,魔族最终走向萧条,曾经的七位魔将也身陨。

据说魔将虽死,但魔种不灭,可惜数万年来却一直没有魔种的踪迹,就连魔族许多族人都把魔种和七魔将当成了上古传说。

可是当两人来到血池跟前时,几乎是血脉中残存的一分传承让两人心跳如雷,一个声音同时出现在二魔的心中。

“新的魔种正在孕育。”

这是一个可以一步登天的巨大机遇。

对于魔族来说,魔种代表的魔将传承,就像是一个赤霄门的弟子忽然得到了开山祖师爷临羊道人的传承。

当即那筑基期的魔人就想杀了自己的堂弟,独吞机缘。

而这引气期的魔族也心知自己危险,表明自己愿意替兄长搜罗修士,以修士的气血尽快催生魔种,祝兄长获得传承。

他有自知之明,虽然也眼热魔种机缘,但机缘也要有命拿那才叫机缘。

没命拿还硬要拿,就只有上黄泉。

魔族之间为了利益父子相残、母子相食都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只是堂兄弟呢。

筑基期的修士见堂弟表了忠心,又怕夜长梦多,索性和颜悦色道:“你放心,你扶持我,当兄长的也不会亏待你。”

“你帮我抓捕城中修士,待机缘成熟后除了魔种其余宝物都是你的,他日若我得势你就是我的心腹。”

分了赃两人便马不停蹄开始行动,可却在临门一脚出了岔子。

消息被泄露,赤霄门的修士不日就要来到大平,而魔种的成熟还差最后一步。

引气期的魔人看着堂兄森森的眼神,心中明白他是动了杀意,一只手也慢慢摸上了腰间的收魂幡。

正当气氛有些紧张之时,一直古井无波的血池忽然起了波澜,顿时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一开始只是血水表面轻轻拨动,不多时,整个池子都翻腾起来,仿佛有什么大动静。

筑基期的魔人脸上露出一丝狂热的笑容,“魔种即将成熟了!”

那引气期的堂弟也松了口气,将放在收魂幡上的手移开,慢慢跟着堂兄走到了血池跟前,笑道:“恭喜兄长即将获得传承……”

话音未落,一条长虫从他的背后猛然咬住了他的后腿,魔物的毒素瞬间让他整块后腿肉都开始腐烂。

引气期魔人口中发出一声惨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他毕竟也是魔,经验丰富,从前襟中摸出一把刀子,咬牙将那块急速扩散的腐肉挖了下来。

肉块一落地,就成了乌黑色的烂肉,不多时便化为一滩血水。

那引气期的修士因为疼痛和恐惧面色惨白,他不明白自己已经退让,将泼天机缘让给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