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溅面不改色:“那是有人化做我的模样,企图挑拨我与停云院之间的关系。后来我发现,立刻追寻而去,却被他逃脱了。”
陆归也说:“想来正是如此。我在外头也听闻,停云院与琉璃殿最是要好的。”
“原来是这样吗?”陶九九似乎是有些信了。
“桃娘子与停云院走散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吗?”越溅一脸担忧地问。
陶九九摇头:“我只觉得天地转换,一下就在了一个陌生的城中。别人说那是渭水河畔,再往前,就过渭水去外域了。还好遇到他。自愿为我的仆人。这一路我才得平安。”陶九九看向陆归,十分依赖他的样子。
越溅不动声色道:“不知道这位是……”
“他啊,他叫阿龟啊。”
“不知是哪个gui?”越溅虽然是问陶九九,但目光去是看向陆归的。
“王八那个龟。”陶九九正色:“我希望他长寿,所以给他取这个名字。”
陆归姿态从容,对越溅礼一礼。
“那,龟兄是自请为桃娘子的侍人?”越溅
“正是。”陆归一本正经,仿佛阿龟真是他的名字。
“桃娘子……你对他到是信赖之极。”越溅看向陶九九表情淡淡的。
陆归看着他,露出一个非常浅淡的笑容,但却一言不发。
陶九九一脸无辜不解:“自愿为我放弃自由成为奴仆,给了我如此信任,为什么不值得我作为回报去信任他呢。他为人至诚,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彼时我落魄一个即无钱财傍身,又不知如何能够返家,孤苦无依的小女子。他却不计较身外之物,一心想侍奉、追随我而已。又会有什么坏心思?”
越溅表情肉眼可见的扭曲。
只笑说:“也是。桃娘子慧眼得此佳仆。实乃大幸。”
微微退开一步,令退得远远的一名弟子上前来:“领着桃娘子,去我处。安置在……”他顿了顿:“就安置在我院中。桃娘子是贵客,不可轻慢。”
陶九九虽然犹豫,但向他确认:“你真的要认真为我补习才是,不然我可要生气的。”
论起来,以她的身份对蓬莱洲琉璃殿讲这种话,实在有些不知轻重。
可越溅看了一眼她评价为‘值得信赖’的陆归,约莫是觉得,她智力如此,也实在不必跟她计较。只说:“自然。”
陶九九这才满意,被陆归扶着跟上那引路弟子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停下来冲越溅道:“记得给我皇帝哥哥去信,说我在这里补习,叫他不必担心。另……他受人蒙蔽之事,我也已经不再怪罪他了,那也不是他的错,是小人之过。你让他每天给我来信,告诉我家中如何了,他每日又在做些什么,解我思念亲故之苦,也省得我一个在这里,会觉得孤独。”说着几欲落泪:“我母亲去了……他知道后也哭得伤心之极,他还亲自赶到浮畈去见我,叫我知道原来除了父亲,世上还有侍我如此亲近的人。痛我所痛,怜惜我比他自己更甚。”
越溅点了头,应声说好。
她才放心地跟着引路的弟子走了。
越溅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一名弟子上前,不解道:“师尊,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越溅没有应声。
弟子嘀咕:“师尊,那我们还去都城吗?”刚才门童去通报,才走在半路就遇到了这一群人。
越溅原本是知道新帝竟然忤逆自己的事,打算往都城去的。
“算了。现在……许多事无法有定论,特别是桃娘子这边……若是真动了新帝……怕再横生枝节。”越溅想了想,只对那弟子去:“你去吓唬吓唬那个没用的东西就是。下次可不会再这么好说话。叫他把星奎全派出来,找舍利的事不要耽误。再传令各门人,舍利是重中之重。”
弟子忍不住问:“师尊觉得,她真的是茕独吗?可不是说……茕独绝不可能复生?”
越溅摇头:“我不知道。”
说到茕独,表情柔和了很多。
随后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很久,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石径发呆。
四周的人都不敢打扰。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只说:“到时候带上她也并无不可,总归……若不是的话,她不过是自己找死。”表情冷漠。想了想转而叫了个弟子来:“找医修去,探探她的内宇有什么异样,又是否有他人心丹的痕迹。”
他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刚才那手灵气蓬勃,实在惊人。
但她并没有用颂法,可见她虽然内宇磅礴得连他都感到惊讶,可似乎真的不通颂文。不然不会用这种蛮力,而会用更有效也更厉害的颂法招式。
桃娘子的事,他其实知道一些,归魂一年多而已,就有如此修为,实是让她的身份变得有些可信。
不然的话,再天赋异禀,如殷灼月那般,当年也是足足用了十多年,才初显不凡。
此时,即便是心中感到疑惑与犹豫,可他也实在想不出,桃娘子有什么理由是普通人。
只是……仍是……
“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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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九九一行到了琉璃殿,便直接去了主院,虽然只是琉璃殿中的一个院落,但实在是大得很,引路的弟子指着不远处的三层木楼说:“那里是师尊住处。”
给她安排的是十分豪奢的水榭。比一般的屋舍还要大些,上下两层。居室在上层。
“离水面远些,又加上防潮湿的颂法。”弟子说着,又去中侍女来:“供小娘子驱使。”
“不必。我有阿龟就好。”陶九九一脸厌恶:“她们长得这样俗气,我不喜欢。”很有贵女的跋扈。
弟子也不好说什么:“那我叫她们,在外面候着。”
随后便去安排,侍女们如流水一般地跟着这弟子去库房里拿来各种摆件、家具。
陶九九只叫她们把床先铺了,随后便赶她下去:“我要躺一会儿。”
陆归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严肃不可亲近,叫这些侍女不敢造次。被他盯着,默默退出去。
她们一走,陆归便立刻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结印甩在地面和墙面上。
刹那间一层浮光闪过,整个屋子都被颂法护了起来。
而就在浮光没入墙面的瞬间,陶九九一口血便吐出来。
刚才她已经将全部的修为都倾倒了出去,只为那一击。现在内宇空空,能挺着走到这里,已经是极为不易。
陆归大步上去,将她扶着,正要为她输送些修为,陶九九挣扎着打开他的手:“你自己留着吧。本来之前为我治伤,就已经没剩下多少。他之后必然还要试探你的,你想被他打死吗?我自己运息,过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