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贾宝贝沉声忏悔:“敬爱的委员长同志,千山万水来救我才遭此大难,我很同情他要被迫享受这样的有权有钱的富贵人生,真的太惨了。也痛恨自己不争气,连累了委员长大人,但他现在不认人啊。我觉得此地还是不宜久留。万一黑甲搬来更高级的人下的命令,他闲得无事,过完了灯会,把我找出来给杀了怎么办!”
贾宝贝觉得很有道理:“你说得对。”
“对了。”陶九九突然想起来:“你还有闲心跟我说话?”
“怎么了?”危机已经过去了,贾宝贝简直神清气爽生龙活虎。
“我记得,app后台是实名制的。你发那贴子,你叔爷还没来杀你吗?”
“我草!”贾宝贝惨叫一声,立刻下线消失了。
陶九九回到房间,坐在窗口望着不远处的宅子沉思。
往东面看,是琴仰止住的宅子,往西面看是城门。
因为这城小,所以只有一个大门,这时候那边仍然人影攒动。大概是黑甲和镇守修士还在那里。连带着本地治官也不敢下班回家。于是府役们也全留下继续加班了。
此时天都已经大亮了,但大概因为这件事太过于惊悚,虽然人们都被放回了家,但街上并没有太多的行人。就算有,也是匆匆来去。
客栈一楼吃饭买东西的那些人,完事之后,也都立刻各回各家了。
不过也能看见,有些院落里的光影,大家是在试灯吧。她看到一颗硕大的纸扎鱼头在一个院落里冒出来。
在庞城的平静没有被打断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准备小灯会了。
到了晚上,街上又重新热闹了起来。有好多小孩提着灯在路上叫着笑着乱跑。
小孩子,总是忘性大的。
大人们结成的灯队也开始抬着自己的灯,往城外去了。不过大家出门前,都不约而同,去琴仰止府邸外磕头。
祈愿望他长命百岁,早日登仙什么的。
陶九九混迹在其中。
但是殷府门大关,并没有人出来应礼。
好在人们并不在意。毕竟是救命恩人,又一向清高不和人来往的。
陶九九随着人流到了城门处,发现城门真的已经开了。
门口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干净,血迹也被黄土覆盖。只是空气中还有些腥味,在新泥覆盖得不是很全地方,会露出些下面暗色的污迹,提醒着陶九九,这里真的发生过惨绝人寰的祸事。
人流中有人在议论,说是羽翼卫的人已经走了。
陶九九十分意外,这也太快了吧,连忙挤过去。
讲话的是个打更的老头,也算是在治所任职吧,他说:“下午解封的,解封前那个穿黑衣服的,抓到了魔童就地诛杀了。然后就走了。应该是回去复命了吧。”
大家纷纷表示惊讶。
但谁也不知道详情。只知道在城门口抓到的。
据说是幻化成了什么人,想逃出去,结果被黑甲慧眼一举识破。
陶九九满头问号。
什么情况?
但从降世榜上的人数来看,修士数量真的少,这个黑甲带了这么多人来,结果一下全死光了,事还没办好,恐怕真的是没有办法回去复命。
而且灼月君这边,他也实在得罪不起。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抢在必须要开城之前,解决这件事,也算是方方面面都全了过去。
陶九九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没有工作经验,估错了。
黑甲但凡有些脑子,是不会去找更大的权力来压灼月君的。
大佬们斗起来,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这个拱火的。到头来他死了,人家大佬和解了,图什么呀。
也可见,黑甲这个人,胆子大,也够小人。
认真说起来,这样的手段陶九九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是还没见过人命。
三族内部办事,有很多根本办不了的,可也不能就这样回复上司。底下这些人便会拿这样的方式来全一全。
至于事情是不是真的解决,已经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自己会不会被拆穿。
陶九九挤过去低声打听:“魔童化成什么人?是不是镇守修士?”
更夫可说不出来:“不会吧,那可是仙家呀。”
抓抓脑袋:“我也不知道,不过确实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守镇。”
这黑甲可够狠的。
不过,到底是黑甲与镇守商量这件事没能达成一致导致黑甲杀人灭口,还是镇守已经同意,但黑甲压根就没打算留他这个后患,这可就没人能够知道了。
陶九九微微吐了口气。
职场,多少人都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埋骨地。
现在风险已经消失,可她心情并不轻松。
城中人开始了热热闹闹的小灯会,大家舞动着长龙灯,举着鲤鱼灯,在城中走街串巷,转了一大圈便出城住外面的小山去。
路上为防天色暗了有野兽,到处都有府役举着驱散兽类的符灯在外面走动。
远远看去,星星点点。
陶九九没心情去山上。只在城内坐在街边吃了碗馄饨。之后便去丧品店买了些纸钱。问路往原氏府去。
人家都在热闹,只有这里冷清。
门上的封条还贴着,里面死寂没有人声。
不过在她之前,却是有人来过的。
因为她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有好几堆烧纸的痕迹,大概是被原家救济过的人。
对面街角有一户老人出来倒水,见到她拿着纸在这里,大约怕吓着她,便过来与她说话:“我不会告发你的。原家是好人。”
陶九九想到原氏那位公子,心中唏嘘。
老人也是:“原家从来没有架子,待人和气,怎么晓得出了这样的事呢。”
只是感叹:“我们活得苦啊,周边卖儿卖女的多,前些年被人哄着种血藤,不知道多少家破人亡。周边好多村落,整村整村地空了。我娘家侄儿就是这么没的。没有原家时时救济,我早就不在了。可如今我还在,原家却没了。也不知道遗骨被丢在哪儿去了。”叹着气,眼眶红起来。
见陶九九蹲在那儿烧了纸,问她:“你与原家有什么渊源?”
陶九九说:“原本我家里,是要把我卖到原家为妾的。”
老人感叹:“原来是这样。有时候,实在有没办法的人家求到门上了,原家也是会多加些钱买下的,只说是与小郎君为妾,其实小郎君多年不归家。只是个名头罢了。”
又伤感:“怎么一回家,就出这样的事呢。”
感叹着,颤颤巍巍地转身回家去了。
陶九九烧完纸,顺着小巷往外走。
庞城是个非常穷的地方。
城中比较好的建筑也就是原家和灼月君那两家而已。城墙估计是用附近开采的石头建成的,远没有别处的城墙高。
治官府看上去也有些破旧了。
之前陶九九见到镇守这里的修士时,就注意到他大袖侧有一块不起眼的绣花。说是故意的装饰吧,位置有些尴尬,说是标记吧,又过于突兀,除非是用来遮挡破洞,不然真的不合理。
大概从这位镇守的角度来看,被‘发配’到这么个穷地方坐镇,是件倒霉事。好不容易突然来了个机会,原本想借着东风扶摇直上,没料到是这么个下场。
从巷子出来,陶九九便去了驿所,因为这里人少,并没有解忧楼,要出行只能自己到驿所找车队。
庞城来往的人少,驿所也很小,就建在城内,只有一个职人在这里做事,并且年纪也很大了,听口音就是本地附近的人,听说她要远行去往蓬莱洲十分意外:“你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有些事情。”
“你有没有家人一同?”
“没有。我一人前往。”
老人皱眉看她:“你一个女人怎么好这样呢?你家里人可知道吗?”
陶九九拿出酬金于他,口中随意应付:“父母不在身边。”
他还是不满意:“你兄弟呢?”
中间有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过来办事,他倒是很殷勤的,陪着笑脸。再一转头看向陶九九,便摆着脸色。
陶九九便有些不爽:“我只问您,几时会有车队经过。您知道就说,不知道就把钱还来,别收,告诉我自己不知道。你问这些做什么用处?我即不是通缉犯,你也不是官爷。”
“我这是关心你。你不要不识好歹呀!”老人絮絮叨叨责骂她没有教养之类的话,一时唾沫横飞。说什么,要是自己的孙女儿这样腿长四处跑,是要把腿也打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