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4

他们是在两首歌的时间后出来的,大家都问谢如琢去哪儿了。

“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靠走廊看了会儿鸟。”

“什么鸟?”

“也许是画眉,也许是黄鹂。”

“这俩长得不一样吧?”

“嗯,大概吧,没仔细了解过。”

排练结束后,乐队的几个人要去吃饭,叫谢如琢一起,被谢如琢婉拒。

让阮糖上台跳舞的提议,是在十一月中旬时提出的。

何之禹很认真地准备了一套说辞,然而还没出口,阮糖就已答应下来。她一时有些错愕,不太敢相信,“真的吗?”

“真的。”

“你不需要问一问谢如琢吗?”

“不用啦,”阮糖摆摆小蹄子,“他是很尊重我的意见的。

后来,何之禹还是问了谢如琢,谢如琢让她征询阮糖的意愿。从那天之后,阮糖就开始跟乐队一起训练。

乐队的其他人心中原本对何之禹的提议有些打鼓。倒不是反对,只是觉得一个玩偶和乐队配合就像是要教会一只动物演戏一样,过于剑走偏锋且不太靠谱。

结果,只是第一天的排练,他们就发现,阮糖看似瞎瘠薄乱跳,实质上每一个动作,都踩在鼓点和节奏上,竟是完美融入其中。

原本何之禹千请万请也难得来一次谢如琢,每天都会在旁边等阮糖一起回家。

一来二去,谢如琢虽不曾接受何之禹的告白,却也和她以及她的乐队成员们成为了朋友。何之禹也渐渐放下了那因青春期荷尔蒙而产生的情感。

而阮糖,也以草泥马的身份,度过了她生前绝不可能有的、最肆意也最快乐的青春。

一二九艺术节前夕。

排练结束后,何之禹习惯性抱了抱阮糖,说到高兴处,甚至直接摁着阮糖的脑袋就要亲上去。

可惜的是,她嫣红的唇还没碰到阮糖,阮糖便被谢如琢一把提走。其他人相互对视,挤眉弄眼,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

对于阮糖是谢如琢女朋友这事,他们并没当真,只是觉得谢如琢过分在意阮糖,像是一个只吃独食的小孩。

——可能是因为阮糖这种ai全世界仅此一只,太宝贝了吧。

大家这么想。

却不料歪打正着。

在这里的时光很开心,像溪间清澈的流水一样,简单、明快、欢乐。

有时候,阮糖也会想起她生前的父母与弟妹。

她猝死在电脑前。

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发现后又会说什么?

是“早说了让她听我们的,她不听,还偏偏要做这个职业,落得个死了也没人知道的下场。要是听我们的,找个轻松体面的工作。嫁个好老公,也不至于猝死了也没人知道”?

还是“这孩子不听话,猝死也是活该”

抑或是……

天阶夜色凉如水。

回家后,谢如琢在卫生间冲凉。

她独自坐在石阶前,两只前蹄拄在膝盖上撑着下巴,仰头望着灿烂的星汉与明月,蓦然想到一句诗——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竟觉大有意趣。

她的思维像是分裂了似的。

想到白玉盘发笑,想到她生前的血亲发哂。

也许,他们永远不会意识到,他们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与影响,她要花多少心力才能从那伤害中走出来。

也许,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前生永远被他们要求着、嫌弃着的阮糖的怯懦多半由他们造就。

还有他们的世俗、他们的可笑、他们的庸常……

或许,他们知道了她的脆弱、知道了她所受到的伤害后,还要不以为然,认为是她过于敏感、不够勇敢,所以才没能走出来。

那个世界那么大。

她是淹没于众多蝼蚁之中的骸骨。

无人知晓。

无人理解。

无人爱护。

……

她似一只鸿雁在那世界轻巧地划过,丢失了毛羽,丢失了翅膀,甚至她的双脚。她就像电影里说的永不落地的无脚鸟,没留下一丝痕迹,却离奇地消失了。

任务成功,又将离奇地回去。

她兀自这么想着。

然而,这一回,她的心头不再有悲戚,甚至还笑了。

Tip:收藏+分享拯救偏执黑化男神,是对网站最大的肯定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