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封的室内掀起了了凛冽狂风,一些薄弱的弟子未来得及防范,直接被风刃切割了喉咙,倒在血泊之中。
案桌上突然出现一个面容可怖的女鬼,她浑身的肌肤像树皮一样褶皱着,身躯干瘪瘦小,就像是在骷髅架上披了层过大的人皮。
她硕大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游览了一圈,然后落在林玄直身上,喋喋笑着向他扑过去。
“我艹!林玄直你是不
是骗人感情了!”裴宜欢骂了一句,手脚麻利丢了几张符咒上去。
女鬼的动作滞了滞,但不过几秒,贴在她身上的符咒就被金色火焰烧成灰烬。
被激怒的女鬼红着眼睛向他扑去,尖利的指甲在空中比划,像是要将他撕成无数碎块:“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它认错人了。”林玄直拿着一把普通桃木剑相抗,额上细汗遍布,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几位长老的法器不要命的往女鬼身上砸,可它就像是失了理智一样,眼里只有林玄直,连防御都懒得做。
若是平常,这只鬼皿根本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但此处是这只厉鬼的死地,墙面是她的尸体埋葬处,刚刚她又吞噬了一大批被供养着的玄门鬼魂,现在正是实力暴涨的时候。
林长老这才注意到祠堂内的布局,恨得直咬牙。
这林秋章恐怕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把整个祠堂布局成了最利于厉鬼生存的法阵。
林秋章现在为了保全秘密,打算把这祠堂里的所有知情者杀死,正好可以帮助这只鬼皿再升一步,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但就算是这样,凭这只鬼皿的能力,也根本不可能赢得了他们。
林长老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林秋章敢这么撕破脸皮,必定是有绝对的把握。
等等,他看到什么了?
他们攻击在女鬼身上的伤痕全部被八卦图阵拆解分崩了,而女鬼却因为攻击林玄直成功越发难缠。
也就说,在这个特定场景内,这只女鬼不仅不会受到伤害,还会越来越强大!
这简直就是个死局。
怪不得林秋章这么有恃无恐。
裴令在房间里等了大半个小时了,别说饭菜了,她连个空盘子都没有看到过。
林玄直他是去点菜了,还是去菜地摘菜做饭了?
而且她的灵契对象似乎在发疯?力量暴涨的惊人。
裴令又坐了会儿,实在是觉得不对劲,才留了张字条,拿起簪子破了法阵出去。
说不定等她回来的时候,林玄直刚好就做好饭了。
因为白天去过一次,这次的速度就快了很多,裴令到的时候,那八卦阵图都快转成了风火轮。
"看来是一场激
烈的战斗呢。"
确定灵契对象没有受伤,而是在虐渣后,裴令往门口的石狮子上一坐,打算看会儿戏就回去。
她这个灵契对象可真争气啊,都那样了还能反杀,不过这个帮它的人是谁呢?
裴令看了那个八卦镜会儿,又想到了什么,决定等会儿里面解决了就把东西一并顺走。
“林玄直!小心背后!”
里面传出来裴宜欢的惊叫。
林玄直?裴令从石狮子身上跳了下来,拿起手上的槐木簪子刺向八卦镜阵眼中心。
“砰!”的一声,她一踢开了门。
跟树精转世一样的女鬼正用她尖利的指甲刺向林玄直眼睛,他虽然躲避及时,却还是挂了彩。
“你发什么疯!!”裴令冲上去就是一脚,把女鬼踹上了墙。
裴令把人从地上抓起来,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才嫌弃的说:“林玄直你不是去点菜了吗?怎么被一只小鬼欺负成这样?你还真是没用……”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裴令被突然冲上来的女鬼打断了话。
对方咬向林玄直的动作被裴令伸手拦住了,尖利的牙齿扎在裴令的手臂上。
然后她看见了裴令阴沉的脸,对方身上疯长的浓重鬼气把它笼罩包围住,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毫无生气的盯着她,“丑八怪,你闹够了没?”
女鬼瑟缩了下,嘤嘤嘤的蹲在她旁边,恢复了理智,说:“你要帮我的。”
“你打他哪里不好?偏打脸?”颜控晚期患者裴令表示很不爽,提议道:“断胳膊短腿哪里不香了?”
林玄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拉了拉她手,问:“你怎么出来了?”
“我不来你不就嗝……”裴令的话卡住了,她这才注意到四周的人,那一双双眼睛像是激光扫描仪一样,恨不得把她里里外外照个明白。
裴令瞬间就后悔救人了,早知道让他们安心嗝屁算了。
眼下,她往林玄直旁边靠了靠,眼睛眨啊眨,“林玄直,我应该能安全出这宅子的吧?”
林玄直看着她的动作,眼睛里又开始星河璀璨了。
“赶紧先去把林秋章和林子映抓来!”林长老长吼一声,瞬间打破这直冒粉红泡泡的气氛。
“我们林家还真是藏龙卧虎!”
看着林玄直那副大哈巴狗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前有林秋章用邪术养鬼皿,后有林玄直和女鬼暧昧不清。
林玄直:“好。”
裴令:“我跟你一块!”
腿部挂件·女鬼:“我也要跟着你。”
这都什么破事!!
林长老越看越气,这林秋章的事情还好解决,可林玄直是林家的下任掌门人,眼下这个情况要是散播出去,再稳的接班人也得下台。
林家接班人是绝对不能和女鬼纠缠不清的!
好在林秋章给他递上了这个台阶。
林秋章顶着满脸的血痕跪在地上,表情因为激动而显得狰狞,他大声喊道:“师兄您还真是偏心啊!林玄直养鬼皿就可以,我就不行,就凭他是掌门人的儿子吗?!”
裴令一边看戏一边扒拉着身边的女鬼,防止她一口上去把林子映吃了,可谁知道看着看着,自己就被牵扯进去了。
林长老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椅背上,目光锐利的盯着裴令,说道:“玄直,林秋章说的对,林家向来一视同仁,你得交出你身边的女鬼。”
林玄直往前走了走,将裴令的身影挡住,极度冷静的说:“师叔,刚刚是她救了我们,如果她今天选择袖手旁观,你我都没机会坐在这里。”
林玄直把话说的很重,话一出来谁再动裴令那就是忘恩负义,愧为玄门弟子。
女鬼小声逼逼:“就是就是,不然早就进我肚子了。”
“是吗?”林长老从椅子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林玄直身上,眼睛紧紧盯着他的面部表情变化。
“玄直,我很清楚你的能耐,你以为当初我们几个老家伙同意你做下任掌门是因为什么?林家从来不是以血脉选人的。”
“你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我。从一开始你就没认真破阵,我想你是笃定了她会来找你,所以有意无意的把时间线拉长。”
所以当你通过你的法器感知到她的到来,就故意让那女鬼找到破绽袭击你。
林长老看向他身后略显惊讶的裴令,继续说道:“现在这个场面是你早就预想到的吧?让这只女鬼成为我们的救命恩人,你想为她铺什么路?”
林玄直绷着脸,拒不承认:“师叔多想了。”
“玄直你
要知道,我虽然在那群老头子里实力最差,但却最能看透人心,你这点把戏根本瞒不过我。”
裴令冷不丁的开口问:“林长老要把我带回你们林家,是因为我是林玄直的鬼皿,对吗?”
林长老饶有兴趣的等待她的下文,“当然。”
林玄直在旁边看着,深怕裴令意气用事一口就答应了。
林家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对厉鬼来说,进去就再难出来了。
“裴令你别听信……”
林玄直瞪大了眼睛,她看见裴令用那种冷漠的、如同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而她的手上握着他给她的槐木簪,簪子的那头插进他的肩膀。
裴令看也没看,直接转头看向林长老,笑的明媚阳光,却叫人心中发颤,“林长老,这样够证明了?您知识渊博,肯定知道鬼皿是不能伤害到饲主的吧?”
林玄直听见她说:“我救林玄直不过是因为他之前帮过我几次,别说我现在已经还清了,就算没有还清这点小恩小惠,我也没有义务要陪他回林家。”
林长老答非所问:“你很聪明。”
裴令:“林长老,我只是来和我的灵契对象履行合约,您作为德高望重的玄门长老,应该不会去插手这之间的因果吧?”
裴令走上前一步,明明比对方要矮了一个头,在气势上却完全碾压,她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翻出木牌子。
“忘了说了,我还是你们林家在刽市的新鬼王呢。”
“而且按照规矩来,”她看向旁边的林子映,伸手指了指,“林子映作为我灵契对象要杀的人,我也得带走。”
一直跪在旁边安心做鸵鸟的林子映突然站了起来,他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的说:“师叔!与其落在她的手上被折磨羞辱,我宁可由掌门亲手处置发落。”
林长老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他反问:“林子映,你说伤害她的明明是你父亲林秋章,可她为什么要用自己的魂魄做代价,找人杀你?”
林子映愣住了,一脸的难堪,“为什么找……”
站在一旁的女鬼笑了起来,那丑陋可怖的皮肤上闪着泪光,她高声问他:“林子映,你敢告诉他们吗?”
林子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眶开始发红,“我想
……可能是因为我结婚的事情,是啊,我之前答应了要和你在一起的。”
“是我对不起你……”他像是胆怯一样,转头看着她,讷讷的喊她:“小雅。”
女鬼僵了僵,表情又开始狰狞起来,裴令反应迅速的按住了她手,瞪得她熄火。
“……我找过你,可父亲说你被父母带走了。他说我们私奔的事情被发现了,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林子映梗住了喉咙,声音哑的不得了。
“已经二十年了,我以为你早已嫁人生子了,我怎么会想到……我怎么会想到父亲他……”他像是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和悔恨,仿若倒退二十年,他便会和她同生共死一般。
“林子映。”她看着他,恢复了以往的容貌,笑起来还是之前的青涩感,“二十年了,再蠢的人也该看明白了。”
“你说不在乎身份地位,只喜欢我这个人?你说要和我执手白头,相伴一生?那只是裹了层蜜糖的砒·霜而已。”
“被封在墙里这些年,我经常反问自己,当年是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恶毒心狠的变态?”
林子映:“你果然不相信我。”
“一个16岁就能把戏演的那么好的人,我怎么敢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