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看了眼他,然后继续可怜兮兮的说:“我听说今天的婚宴上不乏三大玄门的元老人物。”
林玄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然后从布袋里拿出个平平无奇的古币塞在她手心里。
裴玉低头看着手心里丑不拉几的古币,直犯嘀咕:就这破玩意能顶用?
眼见裴令的脸上写着明显的怀疑,但林玄直却并未开口解释,只是把她拉到身后,利落关上门,"马上来人了。”
果不其然,不到两分钟裴令就感知到了,人来还不少。
那群人拿着抓拿“擅闯祠堂的恶鬼”做令箭,态度强硬的挨个推门盘查房间。
裴令拧起了眉头,看了眼被她丢在床上正“挺尸”的孟柔柔,想着要怎么在那群人推门进来的时候,迅速扛起她跑路。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林玄直。”那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不带一点儿温度。
林玄直就站在那儿动也不动,看着旁边的裴令,淡淡开口:“什么事?”
“有只想要捣毁祠堂的厉鬼跑了,我过来查看。”
捣毁祠堂这罪名突然又加重了!
林玄直看着旁边气愤起来的裴令,声音徒然冷了下来,“裴宜欢,你觉得有鬼能
跑进我的房间”
裴令抬头看向他,对他的态度不解,这外面的是裴宜欢那不是他的未婚妻,裴氏玄门的掌上明珠?
外面的人顿了顿,才暴躁的发了脾气,“林玄直,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让我讨厌!”
林玄直盯着裴令呆愣的表情,跟着态度回暖,“嗯,慢走。”
裴令感知到人已走远,才伸手勾住他小指头,娇媚惑人的说:“林道长,我们这样算不算在背着你未婚妻偷情?”
林玄直:“……”
“林道长怎么不说话了?”裴令歪了歪脑袋,故作天真烂漫的催促了声。
林玄直的关注点却在她勾着自个的尾指上,他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表情都凝重了几分。
然后他像是试探一样,缓慢的抬起左手将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压到了耳后,成功完成后,才语气愉悦的说:“算的。”
裴令觉得他大概是没有听见她问的是什么,哪有人会愿意同一只鬼做情人的?
裴令瞧着面前那双专注温柔的眸子,突然觉得兴趣索然了。
前几日说看上他的话不过是用来糊弄孟柔柔的,那种理由蹩脚的估计也只有她会信。
不过是想配合着演下去,看看这位林道长到底想从她身上要些什么而已,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裴玉说过,这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对此她深以为然。
一见钟情这玩意只适合小年轻,林玄直显然是连理由都懒得用心编了。
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是满心喜悦的裴令将左手的手心摊开,露出一枚古币。
她乖乖巧巧的看着林玄直说:“都差点忘了把这个还给林道长。”
林玄直没有接,面上也露出点不赞同,“你现在还很危险。”
裴令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乌黑的睫羽遮住眼底的猜疑,只能说:“好叭,那等我回刽城再还给你。”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林玄直突然说:“这东西我用不上,你拿着就行。”
“那可怎么行,这可是林道长您的法器!”裴令嘴里说的不行不行的话,手却自觉的把古币握紧在手心,虽然平平无奇,但直觉告诉她,是个好东西。
林玄直看了一眼,也不戳破,就说:“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安心拿着就
行。”
“……这样啊,那我就收下了。”
裴令其实根本没犹豫两秒,像是害怕对方反悔一样,感激涕零的补了话:“林道长你可真是正直善良、侠肝义胆、菩萨心肠、人美……”
裴令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林玄直看着她的目光实在是太温柔了。
他离她很近,近到裴令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睫毛微颤,近到能从他的眼里看见自己。
他看着她的眼睛和夜里的星子一样亮,嘴角微微扬着,那是她未曾看见过的样子。
“怎么了?”林玄直摸摸她的脑袋笑了下。
完蛋!平常古板正经的林玄直笑起来居然是这个样子,这可真犯规啊!!
裴令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色字头上一把刀”,才勉强平静下来。
“你要吃东西吗?”林玄直看她突然变了脸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让她吃点东西或许就能好转。
裴令瘪瘪嘴,提醒道:“我是鬼,林道长。”
林玄直却指了指床上的孟柔柔,说:“你可以用她的身体吃。”
工具人孟柔柔:……
“我帮你把她叫醒?”林玄直像是根本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一样,并不希望把她是鬼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林家这么有钱,厨师手艺应该不错吧?抱着这个念头,裴令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去给你点,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林玄直从布袋里取出一张复杂的符文,和她解释:“等会我会把房间封起来,这样会很安全。”
裴令坐在床边看着他,看似开玩笑的说:“林道长不会带着一堆的同伴回来抓我吧?”
林玄直愣了一下,他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几秒后又笑了起来,“裴令,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
裴令:“……”他是不是要自爆了?
林玄直走了过来,蹲下身看着她,“你比我想的要有防备心,这样很好。”
“不要相信任何人,这样才能安全。”林玄直仰着头,认真的和她说,裴令盯着他的脸陷入了沉思。
林玄直从发髻上取下一根木簪,然后稳稳妥妥的放在她手心里,轻巧说:“拿着这个,它可以破掉符咒的力量。”
裴令看了眼手上的木簪,只一眼就知道他没有骗人,上万年的槐
树枝加上玄门数百年的供养,的确是能破各类阵法的好东西。
可即便是在林家,这也不是能随手送人的东西。
“林玄直,”裴令动了动嘴唇,到口的话转了转,“你道袍拖地上了。”
林家祠堂内。
几位玄门元老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以何种颜面去面对眼下场景。
捉鬼师成了养鬼的头,用了这样阴邪残忍的阵法去偷运。
裴家和温家毕竟是外人,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断不会冲上前去指责惩罚。
林秋章已知大难临头,断不敢再解释任何,只想尽办法道歉认错。
“师兄,你要怎么处置我都无二话!”
“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林秋章说着删了自己一巴掌,恨恨的说:“是我修行不够,当年被那何家那群人蛊惑,走上了歪路!”
场上的人互相看了看,脸色十分难看。
二十多年前,为了对抗那群以人身修鬼道的邪士,他们犯下大错,以除魔卫道为理由练出一只险些为祸世间的鬼王。
即便再冠冕堂皇的话也遮盖不住当初的阴暗心理。
当年何家以一己之力压制所有玄门,他们多少是生了嫉妒的心。
虽说何家人整日以鬼怪为伍、修炼之法阴邪诡异,但这些并不能为他们犯下的错误做解释。
林家长老听完,当即站了起来,呵斥道:“休要狡辩!你以为这样说我们就会放过你吗?!”
温家裴家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温家:“念他也是当年的受害者,罪不至死。”
裴家:“说来那鬼王还出自我们裴家,惭愧惭愧。”
“虽说如此,但暗中修炼鬼王已铸成大错。”林家长想了想,还是端的是名门正派的好作风,老义正言辞的说道:
“此处阵法毁去后,你就跟我回去见掌门受罚。”
林秋章的表情一变,劝道:“师兄何故要毁去这阵法?事已至此,当把此鬼皿用于玄门才对,若能成功,一切邪祟都将不足为惧!”
林秋章想的很明白,他花了二十年都没能让她再提升无非是因为鬼魂供给不够,倘若能集三家之力,再练出来一只鬼王并不是难事。
鬼王只听命于饲主,他的儿子也能因此一跃千丈,成为
林家的功臣。
"我原以为你不过是被利益冲昏了头,但良心尚在。"
林长老脸色阴翳的看着他,声音饱含震怒,说:“当年是因为瘟疫横行才致流魂千万,现今盛世安康,你要从哪里找这百万鬼魂?!”
林长老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用力往外蹦,道:“林秋章,你是要我们三大玄门去杀人取魂吗?”
甫一走进来就碰上这样场面的林玄直当即想要脱身回去,他飞快的开口,“师叔,既然……”
“玄直你来的正好,去给我把他那个好儿子抓过来!”
林长老被气的不轻,骂道:“我今天倒是要查个清楚,包括里面那只鬼皿是怎么练成的!”
林玄直:“好。”
林秋章突然冲到了祭台前,抢下案桌上挂着的八卦镜,将一瓶血液泼在了牌位中心上。
金色法阵瞬间亮起,然后突然从阵眼处烧起,那由血液燃起的火焰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将阵法烧毁殆尽。
“抓住他!”林长老冲离门口最近的裴宜欢喊。
林秋章点了点八卦镜,口中念念有词,几股黑烟从镜中飘出冲向裴宜欢。
“砰!”的一声,祠堂门被关闭,与此同时门上亮起了巨大的八卦图阵。
“糟糕了!那是先掌门送给他的护身法器。”言下之意,那八卦阵他破不了。
温家,裴家的人:“……”
林玄直的脸色也难看的很,裴令还在房间里等着他。
林长老看着面前剧烈颤抖、摇摇欲坠的牌位,突然想到了应对的办法:“玄直,掌门送你的万年槐木簪呢?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林玄直睁眼说瞎话:“忘带了。”
话音刚落,案桌上的牌位碎成了粉末,金色的灵魂往墙壁里飞去,就像是被封印在墙壁里的东西在吸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