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学子鸦雀无声,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位年轻的逐鹿侯在说些什么,他竟然说,孔孟之道不足为信?这实在是太挑战他们的价值观了。
孔颖达实在忍不住开口,道:“李牧,请你慎言,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气,就在这里误人子弟,他们都是未来的国之肱骨,你担待不起!”
李牧笑了,道:“老孔,你还真别吓我。我是奉旨授课,不得不来,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来么?我李牧边城庶民出身,半年之前大字不识一个,名字都写不出来。混到今天,拥有这一切,靠的便是‘与众不同’这四个字。我若与你们的想法都一样,何以脱颖而出啊?反正我也不爱讲,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说了,今日就到这儿,下课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可炸窝了。
关于李牧的出身来历,大唐日报早有报道,学子们都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关于他的种种神奇,耳濡目染也见过了许多。他说他得到的一切,便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学子们下意识地全信了。
在场的众人,出身自不必说,未来都是要袭公侯爵位的。但是他们谁敢说,能比得过李牧去?谁不想得屠龙技,见李牧要走,李承乾第一个扑过去,一把抱住李牧的大腿,哪里还顾得上太子的威严,高声叫道:“大哥大哥,他们不听,我想听,父皇不是让你给我和青雀上课嘛,你得讲完呐!”
李泰也扑了上来,抱住另一条大腿,道:“大哥大哥,皇兄说得对呀!”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完全不理会孔颖达的喝止。李牧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吧,都各自回座,听我讲完吧,反正下一堂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也许陛下觉得我讲得不好,再不让讲了也说不定,索性我就过一把当老师的瘾!”
众学子轰然应声,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李牧看了眼孔颖达,道:“老孔,你不妨也听完,若你觉得我说得不对,你可以去跟陛下禀明,正好我也不爱讲课,省得来这儿碍你眼。”
孔颖达已经颜面扫地,哼了一声,视线撇到一边,权当没有听见。
李牧笑了笑,也不理他,继续说道:“刚才我说了,后人揣测前人所想,本来就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情。咱们可以进一步想,不要说是后人揣测前人,就是面对面的两个人,你觉得你能尽知他心中所想么?”
见众学子面面相觑,李牧直接给出了答案,道:“不能!因为人与人之间,无论是父子亲情还是朋友义气,只要不是一体,天然具有防备之心,他是不可能让你看穿的。一个人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都是猜而已。”
“我真正要告诉你们的道理是,读书,要带上自己的脑子。圣人典籍,固然是经典。但是圣人典籍,也不一定全对。这世上哪有全知全能之人?每一个人都犯过错,孔孟若全知全能,为何他们没封侯拜相,他们没能建立王朝?若他们做得全对,为何在他们或者的时候,百姓没有享受到仁政?我们先看结果,便可反推出缘由,这个缘由非常简单,那就一定是他们的理论中,有错误的地方。”
孔颖达鼻孔冒着粗气,他想说什么,但是大脑一片空白,实在是想不出话来反驳。
“那么就这个仁政来说,我可以带着你们试着研究一下,为何做不到仁政,为何孟子如此大能都做不到?因为——它本身就是做不到的事情。”
学子们本来已经屏住呼吸,等着李牧的高论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大缓气,差点闪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