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沈耽摆下手,表示自己还有话说,“当时,冀州兵迟迟未至,据说会留在邺城,大将军那边权势全失,已成废人,家父因这两件事忧心忡忡,斗志全无。家父对晋兵向来没多少信心,一心仰仗冀州外援,以及大将军在东都内应。”
沈直与楼温关系紧密,一外一内,互为援手,多年来配合得当,一旦失去一方,另一方不免感到慌张。
“嗯。”徐础应道。
“孟津大捷,让家父信心恢复一些,可是离东都越近,他越惊恐,不肯称王,也不肯与降世军联手,派出信使只是虚与委蛇而已。兰恂被免,曹神洗掌兵,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家父惶惶不可终日,声称曹神洗乃百战老将,义军绝非对手……”
“沈并州想投降?”徐础问道。
“家父自知罪重,不会得到朝廷宽恕,所以他想退回晋阳自保,然后向贺荣部称臣,请北人入关。”
徐础眉毛一扬。
沈耽点头,“没错,我姐夫周元宾已得命令,要去贺荣部示好,以后四弟见到他,自然明白我所言不虚。”
徐础没开口。
沈耽也沉默一会,突然问道:“四弟也曾体验过劝父之难,如你当时有机会动手……”
徐础长叹一声,不愿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三哥对我坦诚相见,这就够了。”
沈耽起身,神情既悲痛,又坚毅,“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天下至重,夺人情而成大事,我为拯救天下,甘愿做沈家罪人……”
沈耽有点语无伦次,自己也察觉到了,抬手擦拭眼眶,挤出一丝笑容,“我一向觉得与四弟志同道合,因此相识不久就结拜为兄弟,我之所以向四弟袒露内情,也是因为觉得唯有四弟能够理解。”
徐础拱手道:“弑君之臣敬拜弑父之子。”
“哈哈。”沈耽大笑,马上又换上悲痛之情,“心怀天下,就容不下别的东西,父子之恩、儿女之情,都要置之度外。”
“该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