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摇头苦笑道:“不到山东为官,实不知这圣人之家……唉……不提也罢。”

虞谦奇道:“难道这孔家家风败坏?”

赵怀摇了摇头道:“家风败坏倒也算不上,只是这孔府家大业大,又有一品爵位,在这山东地界实乃土王一般,行事自然有几分张扬。伯益可知,这山东最大的地主是谁?”

虞谦能够做到副右都御史,自然不是庸人,只是听了赵怀的话中之意,就已经猜到了这孔府恐怕是真有大问题。

但是这跟他心中所想的孔府相差甚大,忍不住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

在他看来,这圣人之后,应该都是诗书传家。

身为圣人之后,应当爱惜羽毛,怎会放纵族人,玷污祖宗清名!

虞谦心思翻腾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一些,长揖说道:“克用贤弟,愚兄这些年一直在南方打转,对这山东民情倒不甚熟悉。今次奉圣命缉拿孔府旁支,心中着实不安,还望贤弟以教。”

虞谦身为都察院副右都御史,虽然级别上比赵怀这个知府还要高一级,还是京官。

但是这次任务让他实在忐忑,面对这个在山东为官六年的好友,没有丝毫架子。

赵怀既然肯跟虞谦说这些,自然也是想要维护这层关系的,他亲自执壶,为虞谦倒上了茶水,这才说道:“这孔府自宋至和二年,被封为衍圣公,至今已经历经三朝,传家近四百年。四百年,就是一棵大树也难免有枯枝,何况一个大家族?弟自六年前到山东为官,一开始就因触犯孔府,前三年的官核,只得了一个中下,在这知府之位一蹉跎就是六年。”

虞谦大惊,讶然道:“这孔府果真能影响一地知府?”

“何止……来山东为官,可不去济南府,也必须要先去曲阜拜祭,投名……”

赵怀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孔府以祭田的名义大肆圈地,不仅在兖州,曲阜,就是山东各地,都有挂在孔府名下的土地。我济宁有运河之利,孔府怎会放过,这济宁最大的地主,就是孔家。”

虞谦这个时候已经看出来了,赵怀怕不是跟孔家恩怨已深,所以言辞之间对孔府多有贬低。

不过,一个只是虚衔的衍圣公府,如今还被除爵,却能逼的一个知府抱怨连天。虞谦一到山东,就能感受到衍圣公府的威势。

他又问道:“衍圣公府在济宁既是最大的地主,如今衍圣公除爵,这土地究竟是在何人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