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进去之后,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原本洁净的镜子上被厚厚地涂满了一层恐怖的红——而她放在洗手池旁的两只口红被拔掉了盖子,空空地躺在台子上。
宛梨穿衣服穿了一半就被打断,她从衣服的堆堆里抬起了头,“我本来想试试色的,结果突然发现了自己很有街头涂鸦的天赋,于是一不小心……”
“我真想把你的头一不小心扭下来!”
汪妗竽气得快要哭。
她崩溃得头晕眼花,深吸了两口气之后没能平静下来,反而浑身骨头发软。
那些在周末里努力封存的情绪像是浓盐水,在这一刻奔涌而出,把心肺头脑全部浸透,使细胞内的水分被不停地吸出,最后变得枯瘪疲乏。
汪妗竽倏地无力再强撑体面,她对着宛梨,靠着门框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披散着的长卷发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布下了短暂的发泄室。
为什么她非得和这种人纠缠不清,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宛梨顿了一下,彷徨着小声道,“前辈,你生气了吗……”
可汪妗竽一声不吭,不止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击,她的肩膀甚至以一种轻微的幅度颤了起来。
发觉闹大了的宛梨蹲到了她身边,她有些无措,更多的是紧张。
这是汪妗竽头一回在她面前哭。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试探着碰了碰她,“我跟你道歉,明天我给你买新的镜子和口红好不好,买,买十支!什么牌子都可以,我以后真的不会这样了,你别哭,不要生宛梨的气,对不起……”
“你为什么老是气我……”一张口是湿漉漉的鼻音,汪妗竽蹲在地上,她抽泣着用胳膊挡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