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舞裙、没有妆容,可原来单是一侧裸露的腿,竟能流泻出如此妖娆的神韵。那张并不美艳的脸上甚至连笑容都无,女子漆黑的瞳孔里存不住任何光景,只有她自己。
在无视一切的淡漠之下,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了惊人的冷艳。
裙起裙落之间,烛光贪婪地探入其中舔舐,半裸的左腿由此染上了情色的光晕,欲隐欲现得叫人难耐。她的每一次抬足都成了勾引,可又那么得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她妩媚得纯然,惑人得正大光明,舞步干净利落,不留模糊的暧昧,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地展现自己。
当一抹锵然的扫弦收尾,女子驻足,平沙落雁停在了张开的伞旁。
长发如羽落下,一半垂在腰侧,一半披在了纤细的背上。
那发不是发,是霓裳羽衣;那伞也不是伞,是开在佳人身旁的灼灼牡丹。
筝的声音歇了,悠扬的古琴随之流淌。硫潋反身下腰,万千青丝徐徐滑落于地,那发丝摇曳,晃出了温润的水光,如溪水潺潺,油纸伞温和地身前摆转。
她跪在了地上,反折了细腰,和之前的疾风骤雨不同,这会儿的舞带着江南细雨的缠绵,配着丝丝入扣的乐声,她舞得缱绻柔和、春情融融,偏偏脸上还是一片平静。
她不管看舞的是何人,她要看客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姿;她也不管鸣奏的是何曲,她要乐声迁就着她的舞步。
这是何等的蛮横霸道。
即使站在了人群中,可她只在乎自己、只顾及自己的美态。
凉环咬唇,她默默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必再看了,她懂得硫潋的意思。
她一路低着头,直到伴袖楼的后廊处才停了下来。这里少有人来,像是一层结界,身后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身前是清冷的水夜,渺无人烟。
她蹲在了走廊的外侧,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在汩汩的水声中,再也忍不住哭了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