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先想起的并不是乡下某间院子里的两位老人,而是另一个地方。
他还记得映着落日余晖的废弃毛巾厂外的围墙、冻河边上冰凉的水泥管和脚下枯黄的草地。
像是猛人惊觉,他立即茅塞顿开,理解了当时程烺的心情。
那时他从程烺口中听到有关于他的过去的故事,他很心疼,很想竭尽所能地安慰他,却无法感同身受,讷讷地用笨拙的方式为他难过,并感觉无可厚非。
可此时,他怀着压抑的囿于方寸的心情讲出自己最避之不及的隐痛,再看向程烺时,竟然忽然理解了他的感受。
无奈吗,或许吧。
更多的其实是遗憾,是不甘。
遗憾是人一生中必经的国度,不甘比它可怕万倍。
因为一切不甘都令人趋于疯狂,推着人走向极端。
蒋鸫出乎意料,他没想到将心中发霉发臭的痛苦说出口后会这样轻松。
烦恼并未解决,却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了不少。
他把烦恼讲给程烺听,却像是将其转嫁到他头上,自己便再无忧虑。
就在这一刻他猛然意识到,手上的伤疤再也“看”不见了。
因为当自己再次陷入死循环中,向外渴求那双手时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乞求一般给那人发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他现在可以直接跑到他家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喊:“程烺你在吗,我就在你家门口。”
由于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两个人都有些心力交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指针直奔着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