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有离今年二十岁,但细究起来,他出门在外的本事,着实没有几分。
整整二十载,他于一方隔绝的天地之中,长长久久地不谙着世事。
这个境地下,他绞尽脑汁,也没能绞出半分对策。
在城里留了几日,卞有离看师父的模样,不仅没有起色,甚至隐隐有了日薄西山的意思。
他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只得守在师父身边,无助道:“师父,别睡,别睡……我该如何做?”
无论是谁,纵此人心中存万千学问,可通权谋,能抗强敌,当他守在病重至亲的旁边,也不过是个无能为力的病人亲属。
大概老人也是不想睡的,然而汹涌而来的疲乏渐渐吞没了他,迫得他眼中神采一点点熄灭,仍然无比遗憾地趋向消泯。
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赶着出城的大批百姓被不知什么人粗暴地推翻了不少,接着就有人骂骂咧咧地踱进庙里,嘴里抱怨道:“又戒严,有贵人来就不叫咱出城活命了?”
便有人以不输于他的怨气接上话茬:“可不是,贵人骑马坐轿的,还跟咱们抢什么路!”
卞有离本是无心听他们说话的,只是不经意捕捉到了其中部分字眼,又在焦虑里下意识地将其组装成一个信息,不由心中一动。
贵人,骑马坐轿的贵人?
如今师父危在旦夕,如果向那个贵人求救,也许还有保住师父的机会。
无论那人能不能救,总归是份希望。
此时哪怕只有一丝虚无缥缈的可能,他也得不顾一切去抓住。
卞有离往外看去,略微想了想,便俯身道:“师父,我去拦下那个人,求他救您,您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