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抓着顾宪成的手渐渐松开,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吟:“求你……不要再说了。”
殿内陷入了短暂难捱的平静,就连从窗棂处悄悄透进的几缕月华,都显得格外凄清落寞。
看着紧紧抓着胸口,痛苦之极的郑贵妃,理智终于压倒了嫉恨的怒火,已经不忍心再看的顾宪成扭过了头,语气悲凉:“原谅我,我只是想点醒你,再由着你糊涂,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啊。”
疯狂和暴戾在这一刻倏然远去,带着一抹薄雾般缅怀憧憬的笑,浑身的力气随着这一笑也都消失殆尽,全身已经变得软绵绵没有半点力气,瘫倒在顾宪成的怀里,嘶哑着声音道:“……我答应你,我跟你走。”
顾宪成大喜过望,连眼圈都红了:“真的么?你没有骗我么?”
郑贵妃低着声音,苦涩一笑:“傻瓜,我没事骗什么干什么,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惊喜若狂的顾宪成开心的哈哈一笑:“相信我,这是咱们最好的结局,至于你担心的洵儿,他是天潢贵胄,是皇上的爱子,就算没有了你这位母妃,想来这宫中也没人敢慢待他。”
顾宪成惊喜之下一番侃侃而谈,自认为说的透彻无比,却没有发现垂下头去的郑贵妃的脸已经变得雪白:“你说的很对……如今的我自身难保,再在这宫里呆下去,只怕于他是祸非福,不如去了干净。”
声音越说低,最后一句竟已是低不可闻,大喜之中的顾宪成没有听出话里那丝淡淡倦意,还只当她是真的想明白了,激动之极道:“侥天之幸,你总算是想明白啦!”
心里有难言酸涩,脸上嫣然一笑,转身移步来到桌前,从壶中斟出一杯酒,捧到顾宪成面前:“叔时,饮了这一杯,我有话要和你说。”语气郑重之极,神态极尽妖治娇媚,眼底眉梢全是风情,心情激烫的顾宪成爱心大帜,没有丝毫怀疑的举杯一饮而尽。郑贵妃咯咯一阵娇笑,眸中浮上深刻的不舍,低声叹息道:“傻瓜,若是酒中有毒,你也敢这样喝么?”声音如泣如诉,说不尽的百转千回,荡气回肠。
顾宪成摇头叹气:“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愿已足。”
话没有说完,一阵幽香袭来,软玉温香已抱满怀,将头深深的埋在顾宪成的肩膀上,用接近蚊呐一样的声音低低吟道:“叔时,还记得当年我进宫时,那晚你在我耳边说的话么?”
鼻端传来她头发淡淡幽香,顾宪成贪恋的深深嗅了几下,这一记得时光轮转恍如当年依旧。
“那一夜,我到死也不会忘记。”手指划过如瀑青丝,轻声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知不知?”
这一句正是顾宪成当日在郑贵妃进宫前一夜所说,忽然发觉,那夜也是月明如霜,此时此景,依稀当年。
心中似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轻轻抬起月光下那张有些迷惘的脸,郑贵妃极尽媚惑的一笑,细密的吻如雨点一样的洒落下来,温柔又冰凉,落处似水般清凉,过后便是火一般的热,一声声细密难耐的呻吟自喉间溢出,白皙修长的脖子高高仰了起来,双臂软绵绵的如同海里的水草,将进入她怀中的任何东西紧紧缠绕,那怕那是一团可以将她焚烧成灰的火,她也决意与之同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