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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阿济格正常的行军路线,应该是走平谷北上,为何出现在蓟州一带?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阿济格确实有抛下济尔哈朗的打算,但是这话不能明说。阿济格不说破,济尔哈朗也不会点破,回到了沈阳,这个事情还有机会算后账。建奴的内斗,比大明一点都不差,甚至更加的残酷和血腥。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从喜峰口等长城关隘撤回关外,这一趟清军所获不过一些金银和牲口,迫切需要的粮食和人口,能带回去的很少。几天前在北直隶横行无忌的清军,灰溜溜的逃回了关外。登州营的骑兵追的不算快,算是目送清军撤退。

倒不是何显畏战不前,这一路骑兵收拾了好几支接到消息比较迟,还在小股流窜的清军。

京师还在戒严,登州营的出现,就像一阵强心剂,刺激了京师百姓的心脏。满城上下,都在期盼登州营能带回来好消息。连续几日,都在期盼和等待之中煎熬。

寻常百姓关注问题的角度,往往比较直接。街头巷尾,茶坊酒肆,都在谈论登州营的事情。百姓谈的热烈的时候,总有一两个“知情者”出来讲古。

“当今二年,陈总兵不过是个团练大使,带着两千家丁就来勤王。别人怕建奴,都躲在城里不出来。他老人家不,带着家丁一路打……”

“话说登州营总兵陈思华,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铁塔一般的身段,眼睛如铜铃,拳头这个大个。陈总兵善使的兵器换做八角紫金锤,这么大个一对,一支重两百三十斤……”

“听说了没有,登州营抵达京师已经断粮三日,朝廷没银子,皇上自己不吃不喝,挤出来五万两银子,交给户部去采办粮草,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嘿嘿,五万两银子啊,变成了一堆牲口都不吃的东西,发霉的高粱米,里头还夹着泥土石块,嘿嘿……”

各种传言漫天飞舞,民间舆论指向内阁,指向户部。老百姓想问题简单直接,皇帝拿出银子来,给登州营买粮食,仁至义尽了。皇帝肯定是没错的,有错的都是奸臣。以前嘛,这个思路未必靠谱,但是这一次,这个思路无限接近事实了。

连续五日,类似的消息传遍了京师,民间舆情如同沸水,即将顶翻锅盖的当口。平时没事喜欢抓百姓胡说的东厂和锦衣卫,这一次都意外的安分。大好的发财机会,愣是没抓一个人回去勒索一番,如此不敬业,真是令人发指。

广渠门,一个箩筐,把吴直给吊上城头,吴公公哆哆嗦嗦的出来,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嗓子:“香河大捷,登州营阵斩过万,建奴北遁,京师转危为安!”

喊完这一嗓子,别人都在发愣的时候,吴直一手拎着袍子,小步快跑下了城墙。看过京剧段子徐策跑城没有?就那样,一边跑一边喊:“香河大捷,登州营阵斩过万。”沙哑的公鸭嗓子,这一刻却异常的有穿透力,在京城的上空,飘出去很远。惊起一片白鸽!

跑着跑着,吴直跑不动了,嗓子也喊哑了,弯着腰喘息一阵,继续再跑。噗通,吴直趴地上了,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把手伸向皇城的方向,在众目睽睽之下,声嘶力竭:“万岁爷,香河大捷,香河大捷啊!”

这一路跑的,吴直满头是汗,跌了一跤,额头上也碰破了,挣扎在地上爬了一阵,浑身是土,脏兮兮的。可是这一伸手的瞬间,打动了无数的围观百姓。

几个“闲人”立刻冲了出来,为首的大喊一嗓子:“来,抬着这位公公走!好叫大家都知道,大明的京师不乏热血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