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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个好母亲,安王也是个好哥哥,他们最大的过错就是,一个在他们出生之时就定死了他们的将来,另外一个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弟弟也是想当皇帝的。”

简临青闻言冷嗤一声,“但宁王自己有嘴,他大可以把一切说开,而不是这样缄默地盘踞在幕后,欺骗着爱他的人,因此,我觉得宁王此人,不可为伍。”

晏沉深深地凝视着他,“确实如此,今日过后,他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晏沉去养心殿处理接下来的事务,女眷孩童纷纷被接出宫,简临青一行人也离宫了。

皇宫像是最大的漩涡中心,有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弄风云,也有人凭一己之力将风波平息。

安王意欲弑父逼宫,已经贬为庶人,幽禁一生,而比这更加震惊朝野的是,被保护下来的皇上,召集重臣,口述了一封罪己诏,还命人以此立碑,就镇在武威门,受万民唾骂,警醒后人。

罪己诏中,皇帝一五一十,毫无隐瞒,讲他如何嫉恨晏修晏将军,如何觊觎温柔貌美的晏夫人,是怎样设计陷害,勾结外敌,将本该流芳百世的忠臣战神碾进了污泥里,让他落得个尸骨无存,万民唾骂的下场。

罪己诏一出,举国震惊,有人说这是皇帝弥留之际幡然醒悟,也有人说是晏将军唯一的儿子隐忍蛰伏多年,逼着皇帝终于认罪。

无论说辞有多少,晏修叛国一事真相大白;有人哭着喊着说一直都觉得晏修将军是清白的;有人已经自发地从住处出发,三跪九叩去晏将军埋骨之地道歉;有人涨红着脸不承认自己说过那般恶毒的谩骂;有人著书立说有人修金身大像。

然而与这件事关联最密切的一个人,已经把自己关在听溪园里足足五天了。

晏沉只觉得疲惫。

他本来以为让父亲沉冤得雪还有很长一段布满荆棘的路要走,然而皇帝不知道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良心发现,还是因为惨遭亲儿子的戕害让他想起了曾经以命相护的故人,亦或是被药折磨得不敢再挣扎了,总之他坦白了。

真相大白,沉冤得雪。

可他呢,短暂的喜悦之后他安排好一切事宜本想回来和简临青共酌,在醉意朦胧蜻蜓点水地提及一些过去的往事,卸下肩头沉沉的重担,大醉一场,大梦一场,开始全新的一天。

可他备好酒之后,倏然空茫了。

那山一般的重担消失了,那遍布荆棘的路也不见了,这些东西不见了,他骤然发现,他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