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回头依旧能望见辛纳卡山巍峨雄伟气魄的李必达军后卫,赶着大群大群的骆驼,背负着辎重和营帐,望着越来越深褐色的沙漠深处走去,前方纵队留下的整齐的脚印,又被骆驼的脚趾给踩乱——在侧边,大声喊着辨识口令的两大队重装步兵,也在坚实地朝着同一方向迈进着,那正是萨博带的两个前来会合的首席大队。
“赶过去发动反击,将卡莱城救出来,并且给苏雷纳这个混蛋点颜色瞧瞧。”这是李必达属下的共同愿望,他们和新败之师不同,并且塞拉匹斯军团大部分都是沙漠土著民出身,跑起来更是飞快,倒是维比奇纳斯与马蒂亚骑兵排着纵队,优哉游哉,特别是前者出身高卢,这种天气让他们的皮肤和鼻孔感到百般痛苦,必须不断地从骆驼那儿取水来喝。
卡莱城的攻击战持续到第四天时,有些疲累的苏雷纳,猛然得到后方斥候的讯息,罗马人的偏师,居然出现在卡莱城的东北七八个罗马里的地带,并且折反了方向,朝着辎重营地和围城营地间的地带劈了过来!
“塞尔希思在搞什么鬼!”苏雷纳心猛然一沉,以前那种不好的预感再度袭来,可恶——就是这个塞尔希思始终在捣鬼,他之前明明说已经成功打退了罗马人的偏师,给其造成巨大伤亡,但两万敌人很快就尾随而来,丝毫没有“巨大伤亡”的模样;而后要求他设置防线,迟滞敌人的推进,但罗马人没过几天,就出现在卡莱城下!
就在苏雷纳思绪纷乱时,又有两位传令兵,满身烟熏火燎的模样,跑到了他的围城营地里来,先后相差大约两个白日刻,前者给他送来了塞尔希思的书信,里面称自己被罗马人的骑兵就纠缠住,因对方有大批骆驼运送给养,势均力敌,苦战不已;而后者居然是亚美尼亚王特格雷尼斯送来的,里面说他率领一万名轻重骑兵,发觉罗马人的偏师丢弃了奇诺多夏,便占领这个地带,而后我军得到情报后急速往卡莱推进,能否和将军协力,将罗马人最后的残余部队给歼灭掉?
“特格雷尼斯,塞尔希思,都是蠢货,他们要分享我胜利凯旋的荣耀吗?也罢,胜利者永远应该对弱者慷慨。”苏雷纳再度梳着米底人的发型,在脸上涂上鲜艳骇人的色彩,骑在马上,亲手举着双蛇旗标,“叫塞尔希思再坚持一个昼夜,我撤去卡莱城的围困,先带主力去击破那个前来送死的李必达乌斯!”
卡莱城头的科波纽斯,冒着满城的烟灰飞舞,却在火光和尸体当中,看到了帕提亚人正在不断撤走围城的人马,看来彼方一定是有什么极其重大的变故发生,要不就是苏雷纳又开始施展诡计,企图诱使五军团出城和他野战,再使用大批骑兵将我们包抄围歼。
这次科波纽斯根本不上当,他太了解这些游牧民的伎俩了,他沉住气,抵住了部分好战鲁莽百夫长出战反击的请求,要所有人收容伤员救治,并清点剩余的物资储备,兵士继续在城中坚持操练,看来帕提亚人的围城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引以自豪的骑兵在这种战斗里根本讨不到便宜。
这时科波纽斯还不知道,苏雷纳是真遇到“重大变故”了,所有轻重骑兵很娴熟地慢慢在疾驰当中,于毫无参照物的沙漠里集合为各个集团整体,战鼓与杀伐声再度此起彼伏,苏雷纳打马冲在阵头,火般的风儿在他的双鬓间如刀般割过,他心中对自己的私族战士们充满了自信,他甚至能认得满营所有军官的姓名,明白这支队伍在驰骋野战里的可怕可怖。
现在那支罗马人的偏师主力,正在以急行军的模式,将侧翼完全暴露在骑兵的兵锋下,只要一个……
但急促的情报变化,打破了他的构想:己方的先锋尖兵,和彼方的斥候尖兵,发生了猛烈的战斗。
态势转瞬,当苏雷纳冲到战团时,他本以为会看到高卢的那些弱鸡骑兵,会在己方轻骑的打击下迅速溃败,随后大军急速压上,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完成突袭。但这次己方遭遇到的骑兵,却是来自里海群山里的马蒂亚骑兵,人数极多,根本不是来斥候的,而是有意来阻滞扰乱他的锋线的。
马蹄和喊杀声里,头盔上系着长丝带的马蒂亚人,在战技和勇气上还要胜帕提亚轻骑一筹,他们三两成群,散兵各自为战,和帕提亚人交错厮杀成一团,互相如电角逐,让对方领教了什么叫“山外有山”的道理,马蒂亚人远射,逼近后将双尖头长矛挥舞盘旋,刺得帕提亚人纷纷落马,就连马匹的速度和灵活,帕提亚最骄傲的米底马,也不是马蒂亚人千锤百炼坐骑的敌手。
“混蛋,不要管这些卑贱的山民,他们的性命毫不足惜。”手持蛇旗标的苏雷纳霎是恼火,指示身边的卫士不断对空射出鸣镝,要求所有的人越过马蒂亚骑兵的袭扰,直接去咬住李必达的主力部队。
突然他恍惚间看到,前方冲天的烟尘和乱跑的失主马匹里,猛地跃出个身材娇小的骑手,笔直朝着他和旗标驰来,随带搭弓,连续两支箭陀螺般旋转着,朝自己和旗标飞来——贴身马夫波马克赛里斯嚎叫着,步行举盾挡在了主人的面前,接着脑袋往后抖了一下,原来这位舍身护主的,眼珠直接被艾尔卡帕射来的一支箭观察。
波马克赛里斯在原地捂着满是血的颜面,打着转转,悲叫着,那边苏雷纳的荣族扈从武士,向艾尔卡帕射出刺猬般的箭矢,艾尔卡帕灵活地将坐下的小马一转,就往后奔去,几名烤箱骑兵不忿,挟着康托斯长矛,追了上来,丝毫不顾苏雷纳的呼喝,这使得他的扈从队伍被拉得散乱起来,不久几声马匹的惨叫,苏雷纳左边的几名烤箱骑兵,突然就想陷到了沙地里似的,马腹被流星般鬼魅的身影在下面掠过,接着就是被割开,热气腾腾的内脏簌簌地掉落,直到再也承受不住伤口和主人的重量,彻底跨下,这些烤箱骑兵就像骨牌般,顺着苏雷纳的方向接连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