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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第二天,巴兰提亚人突然发现,罗马人分成了几部,每部两个百人队规模,一个百人队负责警戒护卫,一个百人队在其背后掘土立营,立的全是小型营塞,大概只能驻屯一个百人队上下的大小,在外面竖起了防马用的栅栏,共有十二个百人队,同时在进行六处营塞的构筑工作,李必达则亲自带领主力部队,在这六处营塞所处的位置中间,将人马分为了数翼,每翼都配备了相当的投射散兵与骑兵加强,以便策应各个营塞不受巴兰提亚人的突然袭击而溃乱。

最初,巴兰提亚武士对罗马人的怯懦报以大声嘲笑的态度,他们在自家的栅栏后,把原先砍下的罗马兵士的头颅插在木桩上,戴上各种色彩的马鬃和牛尾表示侮辱,他们认为这些罗马人做这种事情,完全是可笑而徒劳的,这些远道而来的侵略者,马上就会在一片丧气中混乱撤退,被他们的利剑切下更多的脑袋。

不过,罗马人的土工作业是神速的,往往给人“就疏忽那么一下子,这些九头蛇就完工”的感觉,一天的时间,六座弧形配置的小型营塞完工,而后李必达就急速派驻六个百人队进去,到了晚上换上第二批十二个百人队,再沿着这六个小型营塞的两侧,各继续建三个,同样先竖起栅栏,各百人队间竖起带火的军旗,并用军号互相隔着不远的距离联络,昼夜不停地施工,有小股的蛮勇巴兰提亚武士呼号着来袭击,都被栅栏后的罗马兵士用投石索和标枪击退,随后罗马人连对方留在前方的尸体也不去关心,依旧疯狂地构筑新的小营塞。

到了四五日后,快三十个小营塞,呈犬牙交错形的链条,将巴兰提亚城包围在个反弧形处里,李必达特意留下了与敌人相距两个斯塔狄亚(约三百七十米)的空旷距离,便又亲自举着器具,把披风挂在一边的灌木上,和兵士们一起开始在各个营塞前垒起墙壁来!

巨大的烟尘腾起,巴兰提亚人开始明白李必达的意图了,他们集中了部落所有的精悍武士和骑兵,自栅栏处冲出,要击垮罗马人的土木工程!“你们不是说这个部落只要两三千堪战的男丁的吗?”半裸着身子汗流浃背的李必达,够在旁边小营塞的哨塔下,对着下面的萨博凯穆斯喊到,“这是在鬼扯,依我看来,他们足有五六千人,像马克西姆排污渠外坟场的蚂蚁般。”

萨博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跟着李必达爬上了哨塔,随即放眼望去,失神般喊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因为这个部落连女人都出战了!”李必达摸着栏杆,萨博说的话没错,巴兰提亚的女人们,都举着短剑和匕首,袒露着自己的胸脯,裸着满是纹身的上半身,跟在男子的后面,披头散发地尖叫着,加入了冲锋的队伍里。

当兵士们看到这种情景,动摇是一定的,必须当机立断,李必达高喊:“竖起白旗,敲响铜鼓!”随即到处都响起了军号和锣鼓的声音,这是让所有人缩回营塞的讯号,很快三十多所交错排列的小营塞里,每处都有半个到一个百人队的兵士在把守,他们很多人都把盔甲与盾牌挂在栅栏上,抵御蛮族人的弓箭和标枪,各处营塞的投射器都进入了火力全开的地步,经过训练的炮手和辅助兵,不知疲倦地操作着弩炮、蝎子弩与投石索,没命地把标枪与石弹砸出去,而且根本不用标准——蛮族的冲锋兵力就像海洋般,到处都是,百里香军团拒绝和巴兰提亚人野战,他们各自据守在营塞里,使用各种讯号来互相联络、告急和打气,有用挥舞的斗篷的,有用军号的,有用点燃的标枪的,交错的营塞间形成了火力交叉网,一处营塞告急,邻边的营塞会出动机动兵力,拼死来救。

喊杀的声音,像狂风般,震动着整个营塞群,时而从南到北,时而从东到西,巴兰提亚战士人和马血肉模糊的尸体,带着密集如麦子般的标枪,横七竖八地倒在营塞的间隙处,其间还有许多袒胸露ru的妇人,她们在死斗时都和男子一样彪悍,发出恐怖的尖叫,用被刺得鲜血淋漓的双手死死攀爬着摇摇欲坠的栅栏,企图翻入罗马人的营塞里,但对面李必达的兵士,在极度的惊恐和随之迸发的杀意里,根本忘记了对方的性别,他们用长矛和剑,隔着栅栏的缝隙,猛刺猛戳,直到那些女人的小腹和下体鲜血流尽,才顺着栅栏的木桩垂死滑落下来——她们甚至连呻吟都没有,就死去了。

当少数满身浴血的巴兰提亚人冲过营塞,准备突入李必达后方的营地时,却发觉奸诈的罗马财务官的营地,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往后“平移”了一个半斯塔狄亚,搁在中间的,是插满棘刺的环形壕沟,和又是一道栅栏后的严阵以待的努米底亚标枪手们……

待到战场上沉寂下来,李必达走出了营塞,踩在四处皆是的尸体间,或者说甚至都没有下脚的地步,巴兰提亚人疯狂的袭击败退了,部族男女的遗体就像退潮后的密密麻麻的砂砾与礁石般,被杀死的人不下三千,李必达明白,这个部落的精华和人力全部毁灭了,即便他现在撤兵就走,对方也无力拦截,而且事后也再无法恢复部落的元气了。

但他不会再走,既然因为血腥杀戮引起的仇怨一百年都不会消除,那就在现在,把它彻底根除——巴兰提亚部族,对你们的围困会继续下去,直到你们的图腾与血脉,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为止。

次日,罗马兵士开始在营塞链的前面挖掘壕沟,即便巴兰提亚人现在再无法发动大规模的袭击,但他们依旧谨慎,一半人做工,一半人警戒,铲子的沙沙声和铁锹的叮叮声,密集地就像死神的乐曲般,当标准的壕沟出现后,军奴和其余兵士就开始在其后加盖墙垒,而前日被杀死的蛮族人尸身,全部被装载起来,扔进了后面大营的壕沟里,盖上泥土践踏踩实后,李必达下令毁弃整个营地,所有的兵士与军奴入住封锁墙后的小营塞里,等待着总攻的命令。

一个集市日后,封锁墙,足有十五斯塔狄亚长度的封锁墙竣工,就像绞刑套索般,勒在巴兰提亚城的咽喉处。

另外,为了不让兵士们闲下来发慌,亲切的李必达又用鞭子和金钱,督促他们夹在杜罗河与巴兰提亚城间的淡水小河川处,筑起一道土堤,而后挖掘沟渠,把水转引到自己的营塞群里来。如此,这座蛮族聚落的外来水源,也被掐断了。

这时,维顿尼地区及卢西塔尼亚的许多反抗罗马的小部族,都翻过山脉和隘道,用驮马背着水和粮秣,再于杜罗河换乘小舟,陆陆续续地进入这道河川,执拗而勇敢地企图翻过土堤,把给养送给巴兰提亚人,但夹峙在河道两侧的营塞,对着他们投来了密集如雨的标枪——伊伯利亚半岛,现在正是春光明媚的最温暖时期,不过营塞里的罗马人,却经常能在水里打捞出人的断肢和血水,很是煞风景。

不久,监督营地疫病的人员,就强烈建议李必达,再这样下去,河川里的淡水也会被腐败的尸体污染而无法饮用,即便煮沸也不行,而地下水又多是苦涩的咸水,如果不想骡马们渴死的话,就得尽快发起对巴兰提亚的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