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阁的召见时间并不久,只听见皇帝在大声吩咐:“端参茶来。”
李夕月看看白荼,白荼鼓励地看她一眼,低声说:“我反正马上要出宫了,这些长见识的地方,你不妨多经历经历吧。别怕。”
李夕月送了两碗参茶进去。皇帝那碗摆在御案上,但昝宁并没有喝的意思,而是抬抬下巴指着下头赐座的礼亲王:“亲王好像有些不舒服,先给亲王送参茶过去。”
礼亲王艰难地欠了欠身,双手接过了参茶,谢恩道:“奴才已经年迈了,皇上一向体恤,奴才也一向感念。这次的事实在有干国体——”
“一会儿再说国事吧。”昝宁打断他,看了李夕月一眼。李夕月忙屈膝说:“奴才告退。”
“不急。”昝宁看着礼亲王端着参茶碗的手正有些不稳,“等亲王喝完参茶,把茶碗送出去。”
他越镇定,李夕月就觉得礼亲王的脸色越灰败。
昝宁立在高处,背后是先帝的御笔描金屏风,他石青色的朝袍也显得煌煌的,目光灼灼,有胜于朝袍上的织金五爪龙的潋滟金光。
礼亲王把参茶喝完了,李夕月接过空茶碗,敛衽后退。
在门口,就听见礼亲王迫不及待地说:“皇上,这次的事实在有干国体,若是一下子撸下来七八十号人,会空了半个江南行省,又牵扯到那么多京中官员,只怕是朝野的大震动,也是大笑话。还得请皇上多体谅其中不易——说出来丢人,朝廷这些年,和捻匪打仗输多胜少,好容易赢了大局,才扳回了一点点面子,却又要被这件事给撕捋光了!……”
李夕月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再听下去,赶紧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又听里面叫人,依然是她前往西暖阁里,却见礼亲王已经走了,昝宁端着参茶碗,一脸嫌弃地说:“怎么倒给我的也是参茶呢?你不知道我喜欢清茶?”
李夕月道:“万岁爷叫的参茶嘛,您要换,现在就给您换去。”
昝宁含着笑说:“参茶呢,其他都还无所谓,喝了以后吧,身子会发热……”
李夕月警觉地看他一眼,他果然瞧起来眼神坏坏的。李夕月说:“还是换一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