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斜乜过去:“但是那位,你舍得?”
“那位”,指的是颖嫔。皇帝没有说话,故意显得犹豫。
太后道:“她也罢了,吹枕边风的还有一位,本来出嫁之女是不牵连的,但是干涉丈夫的处政,过错就大了,只怕宗人府不能不干预。”
这是指吴侧福晋了。
“呃……宗人府的宗正,也是礼亲王的弟弟,只怕不好办。”
太后一拍身边的桌子:“只怕由不得他!”
她眼望着小轩外面密密层层的灯,看着看灯的热热闹闹的人,冷笑道:“皇上拿不定主意,宫里和宗室里,我还可以拿先帝的‘御赏’印下懿旨呢。”
昝宁会意。
一过正月十五,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令审问了革职拿问的黄瀚,冒赈、贪贿、买凶杀人……一连串地拔出了江南行省和京里的六七十个涉案官员,查抄出的来往账本与信件更是无数。
朝野一片哗然,也好奇地观望:刚过了一个太平的年,皇帝就拿出了这样的雷霆手段,那么这么多涉案的人,乃至牵扯到朝中大员,会如何处置?
礼亲王抢在召见军机之间,先递了牌子求见皇帝。
昝宁看了看他的绿头牌,笑道:“好啊,先见他就是。”
李夕月等养心殿伺候的人,无一不是好奇地在各处探头张望。
只见礼亲王进垂花门,那硕大的肚子仿佛都小了一圈,也没有以往那种气势嚣张逼人的模样,被内奏事处的小太监引进西暖阁之后,里面很久都没有听见他中气十足的声音。
李夕月对白荼说:“难得见礼亲王如此收敛啊!”
白荼说:“这时候他若肯吃亏低头,或许还能留下那顶‘铁帽子’。不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