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会对其他人这么做呀。”米哈伊尔理所当然地说。阿诺德拿他没辙,支使他去搬药草。那些新鲜的都是下午他自己采摘的,为此弄了一身的泥水;才洗完澡换上衣服,那位农妇就来了。
阿诺德一边抓了些叶子和香料放进研钵里,给米哈伊尔也准备了一份,一边说:
“这是野豌豆,百里香,车前草,这些香料您应该也认得,一点就行。这样碾磨成膏状,再添加适量乳汁……[1]”
“等等!”米哈伊尔睁大眼睛,阿诺德隔着地板都被诊所上空的雷鸣吓了一跳,“刚才那位女士?”
“啊?是啊。”阿诺德奇怪地看他一眼,脸上很快浮起那种似笑非笑、带着点讽刺的神情,“我给了钱的。她的孩子夭折了,自己看病还需要钱。她太虚弱了……只有一点点,不多,勉强够用。”
“那她丈夫呢?”米哈伊尔简直不可思议,“她还在哺乳,又生了病……他……”
“能省一点是一点。”阿诺德皱皱眉,“他们还有别的孩子要养活。”
作者有话说:
[1]聂文 中世纪西欧流行病及其防治研究[d]陕西师范大学,2016
第15章 06六名嫌犯(3)
米哈伊尔一巴掌打在自己额头上,咕哝了一句,低头老实干活,却没发现阿诺德时不时抬眼看自己。米哈伊尔难得穿一身黑衣,显得那头短发色泽更淡,露在外边的皮肤更白。就算和传说中那位为了躲避继母而出走异国的白雪公主相比,说不定也略胜一筹。
但那不是重点,阿诺德觉得他应该有什么更重要的话要说。他才十六岁,最嫉恶如仇的年纪,一切虚伪都没法在他身上停留太久。要是在别人身上,这种不遮不掩通常会叫自己的自私和愚蠢暴露无遗,可米哈伊尔没有那两样东西。
阿诺德决定不去想这个。无论怎样,米哈伊尔的烦恼与他无关。他倒是该烦恼烦恼怎么甩掉这个可怜的圣徒。
药膏很快就做好了,装在一个大坛子里,由米哈伊尔抱着,阿诺德自己戴上鸟嘴面具和手套,提了两个工具箱走在前面。麻风病人聚集的偏门离下区不远,但是距因斯河还有几百米。两人赶到后,阿诺德叫米哈伊尔去打水来烧,等后者走远了,就问稍微有些骚动的人群:“加夫里尔先生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一个中年男人回答:“库帕拉殿下走后不久,他……”
“别告诉他。就说是我来晚了。”阿诺德打断道,“现在,每人喝一碗药汤,然后都到雨棚另一头去,不许剧烈运动,病重者先来。多丽娜女士,您第一个,艾米莉亚和弗洛丽卡也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