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旻瞧着她,忽的莞尔道:“又是这样了,从前起就是这个习惯,一生气就不说话。”
他拈起一枚糖酥花生,抬手递到她口边。
苏若华看了他一眼,抿唇没有去接。
陆旻笑了笑,将花生丢在她粥碗里,拍了拍手,方徐徐说道:“皇帝的妻子,理当是皇后。太子的生母,也理当是皇后。这有何不妥?”
早年丧母,又长久以来的不受重视,恭懿太妃收养他,也不过是想要借着他在皇帝跟前博些爱宠,没有几个人对他真心以待,即便他今日荣登大宝,围着他的人里,大多也都是利益算计。
如此种种,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疮疤,这是个怎样也填不满的窟窿。
若是有谁能抚慰他,也就唯有苏若华了。
起初,他也曾纠结过,若是苏若华当真对他无情,他该如何是好。
他想过,或许自己会放她走,任她出宫,给她自由;一时却想,哪怕她不愿意,他也要把她留在这皇城之中,困她一生。他厌恨那些垂涎他权势地位来向他谄媚的女人,但唯有她,哪怕只是为了荣华富贵才肯留在他身边,他也是情愿的。
好在,苏若华还是回应了他。
最初得到她时,他也满足幸福,然而渐渐地,心底又空虚了起来,这还不够,他还想要的更多。
听着她在太妃跟前亲口承认对己有情时,陆旻心中是狂喜的。
她是他唯一认定的妻子,那立她为后又有什么不对?
苏若华微微叹息了一声,放下粥碗,低声说道:“七郎,你是皇帝,不能如此任性。朝廷里的事情,我不懂。但太后会任凭你率性而为么?淑妃也对后位虎视眈眈,她的背后有钱家这一支势力。你要施展抱负,该选一个能帮的上你的名门千金。我是个身份?我为后,名不正言不顺,别说对你毫无助益,满朝大臣怕也不能同意。皇帝行事不端,是要在朝廷里掀起波澜的。即便那些原本投效你的人,怕也要生出不满。”言至此,她又轻轻说道:“放着史书上的例子不说,七郎竟也忘了太宗皇帝的王贤妃了么?”
这位太宗皇帝一度曾盛宠民女出身的王贤妃,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甚而为了她,预备废黜孝高泽皇后,改立她为后。
此事在朝廷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原本朝臣就对皇帝盛宠一个民女颇有微词,又见皇帝竟要废黜正宫改立她人,更是义愤填膺,当即便有三名御史当面斥责皇帝行事荒谬,倒行逆施,颠倒纲常,言辞激烈,触怒了太宗。
太宗皇帝当即大怒,将为首一人治了个大不敬之罪,下入大狱,本当如此能震慑群臣,熟料竟是捅了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