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如今势微,虽说眼下仰赖宫中,衣食无缺,但到底也是捉襟见肘,当初她离宫之时,除却日常用品及几套四季衣裳,赵太后竟不准她多带一分财物。太妃手里无钱,想要打点拉拢,也必定有心无力。这若换做旁的侍从,主子既不能,那奴才更不能,乐得什么也不做,或者敷衍塞责。
然而她却并未如此,能做些什么便做些什么,且观察入微,极擅揣摩人心,打量自己是个武人,送来的便皆是吃用之物,比如今日这牛皮口袋——不花哨、不华贵,却极贴合心意。
打从她看穿自己身份,自己极少理会她,她倒是风雨无阻,每隔五日必定前来。旁的不说,单单这份韧性毅力,那就很令他这个大男人佩服了。
但只一件事,她是否还记得他?
苏若华缓步朝着怡兰苑行去,心头微微有些沉甸甸的。
她知道,那人说的夜探绝非这般简单,必定是宫里有人想对太妃娘娘下手了。
会是太后么?
苏若华略一琢磨,便摇头否定。
赵太后如若真想对太妃动手,便不会等到今日,早在当初便会随意罗织个理由除掉太妃。即便是因顾忌皇帝,来了这甜水庵,也大可知会庵主一声,不动声色便能行事。如何会派个刺客,前来刺杀?这般躲躲藏藏,又大费周章,实在不似赵太后的行事风格。
若说是旁人,太妃早已离宫,朝中又无势力,谁会容不下一个先帝的女人?
苏若华想不透彻,便暂且放下,一路走回怡兰苑。
今日上午是不必她当差的,寄居甜水庵,太妃平日也无甚要紧事。她进了怡兰苑,便回了住处。才踏进门内,就见春桃坐在炕沿儿上低头做活计。
苏若华走过去瞧了一眼,见春桃攥着一把的石青线、鼠线、金珠子线,原来是在打络子。
她笑了笑,说道:“今儿倒是有功夫,做起这个来了。”
春桃听见声音,抬头冲她一笑,将手里一半的络子丢下,快步走到橱柜边取出一盘马蹄糕,端到苏若华面前,说道:“姐姐,却才主持过来,送来几盘点心,娘娘便赏一盘。我惦记着姐姐早饭时没吃多少东西,怕姐姐饿了,藏起来的。”说着,又抿嘴一笑:“容桂不知道。”
苏若华并无几分胃口,但看她申请殷切,还是拈了一块,微笑道:“你总这个样子,容桂背地里又要埋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