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马车便上了路。
凌宋儿念着幺妹病情,车中心焦,原本咳嗽没怎么好,昨日一夜难眠,此下又犯了起来。蒙哥儿自在旁边帮她顺着后背。“如今多想也无用,不如养好些精神,不莫到了建安,你又落了病痛。还怎么好照顾你幺妹?”
凌宋儿只往他怀中钻了钻,“好…”
蒙哥儿此行本要自己骑马,却是凌宋儿顾着他胸口上的伤,不好颠簸了,方才和她同了马车。芷秋一人在后面马车里,由得可卡先生和军医恩和护着,跟着行路。
蒙哥儿没带太多人。留的哲言和博金河在西夏边境驻守,只带着那多和百余亲兵随行。好有个护卫和照应。陆珉带着双十近卫军,也跟在另一侧,护着凌宋儿回朝。
西夏此前附着大金,两国邦交并不算太好,走来擎川关口,却是被镇守河内城的兵士挡在了城门口。如此浩浩荡荡一行人,要入木南边境,着实有些吓人。虽先是由陆珉去城门口报上了名号,道是马车中是长公主殿下。可镇守的兵士们不敢马虎,忙喊来了自家将帅。
大将军吴期在擎川关口镇守近二十年,听得长公主名号,本还有些生疑,长公主本该在定北城,金人和蒙人一役便以身殉国,怎的会在西夏边境出现?
吴期出来城门口,却见得凌宋儿马车前徐徐而立,旁边扶着她的男儿八尺有余,星辰眸,峻山眉,一身气宇轩昂与旁人迥异。吴期镇守边境,看得出来此人虽是汉人装束,却该是蒙家的汉子。想来长公主早前是去大蒙和亲路上出了事,现在好端端立在河内城门口。他定是要下去会一会的。
没等城楼下人多说,吴期让守城兵士开了城门,城楼上下来,走去凌宋儿面前跪拜。凌宋儿自将人扶起,由得一旁陆珉忙着,解释来此行来由,吴期才道,“长公主回朝,吴期该让将士们喜庆而迎的。只是,如今朝中形势已然不同。长公主不莫还是随驸马回大蒙的好。”
凌宋儿和吴期早前有过两面之缘,都是父皇大赦天下之时,招他回宫参宴。她外祖父宰相韩默,在朝中还颇有些势力。这吴期便是外祖父门下的人。现在想来也该有几分相熟。可听得他此话,着紧问着,“为何这样说?可是朝中出事了?”
吴期这才道,“公主不在朝中不知。早前金人压境,拿下木南三座城池。韩公带兵抵力反抗,却徒遭金人嫉恨。谁知史尔元他勾结金人,暗杀了韩公…”吴期说着声音越发哽咽,“后用韩公头颅,与金人求和,签订辱国之约…他史尔元却登上宰相之位…把持皇帝耳目和朝政…”
凌宋儿听得揪心,却忽的明白了几分:“难怪大蒙的书信送不到父皇那里?该都是被扣下来了。”
吴期拱手再是一拜,“如今朝政全有史尔元说了算,皇上就算能得大蒙书信,怕是也难以作为。”
凌宋儿定定:“那我岂有不回去的道理?”
“我是父皇长女,我母后孝德皇后,在天之灵也该要保佑我回建安,助父皇一臂之力。”
“再有,宫中幺妹病重,幼弟还未成年,外公已然献国,企容他们再被史尔元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