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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萧家的儿媳,凝霜心头不免涌上几缕淡淡的不安,虽说这婚事是意料之中的,但,亲身经历与走马观花旁观别人的一生毕竟颇有不同,她,很快将是萧易成的娘子,承恩公府的宗妇,她能挑好肩上的担子么,能幸福美满的度过一生么,或者半生?

眼前笼罩着层层迷雾,看不清前路,也看不见希望,而她只能坚定的走下去,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走下去。

转眼已至成婚之期,凝霜一大早就被甘珠等人从睡梦中叫醒,来不及揉眼眶,就得到铜镜前上妆,这是一项繁琐而浩大的过程,每个新娘子都是这么过过来的。

凝霜望着镜台上琳琅满目的脂粉却觉得头疼,她喜爱明艳的妆容,但那也是在合乎常理的范围内,而时下的新娘妆却是涂上浓浓的脂粉,再在两腮打上猴屁股一般的胭脂,好端端的人也化成了鬼。

凝霜只得寻个借口,“萧世子仍抱病,喜娘,我还是打扮简素些吧,大体上过得去就好。”

喜娘含笑应允,心道难怪都说傅家二姑娘懂事,瞧瞧人家这聪明劲儿——就算是大婚,可丈夫病着,浓妆艳抹难免惹得婆母不快,倒不如淡扫蛾眉即可,反正隔着喜帕也瞧不大出来。

喜娘遂专心致志地开始为新嫁娘上妆,因傅家给了不少赏银,承恩公府又额外添了个红包,她这趟赚得盆满钵满,自然不敢不用心。

傅凝婉在门口瞧见,不由得讥笑道:“二妹不是一向最爱打扮么,怎么大喜的日子反倒谦逊起来,莫非是怕妹夫见你貌美如花,撑不住了?”

她这话说得实在不雅,且暗指萧世子病中无法行房一事,仆妇们不禁齐齐沉下脸,却又不好与她争辩——大小姐毕竟是大小姐,如今嫁了人,也是大姑奶奶。且听闻傅凝婉颇投步贵妃所好,如今在二皇子府中又得钟爱,自是风头无两。

傅凝婉瞧着得意,凝霜面上只是淡淡,“大姐姐有心顾及闺房琐事,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别人或许瞧不出来,她心里却是门儿清:步贵妃若真看重傅凝婉,不会扬言等生下皇孙再扶正——傅凝婉这样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天晓得几时能生出来;至于二皇子,听闻步贵妃一向约束他颇严,房里连个通房丫鬟都不许有,生怕有伤风化让皇帝不悦,二皇子好容易有个名正言顺的妾室,初尝滋味,自是难分难解,等这阵新鲜过了,到时再来谈论傅凝婉的处境也还不迟。

傅凝婉见她这样掀自己的老底,不由得沉下脸来,有心想拉扯城隍庙那件事,转念一想,自己嫁给二皇子的手段也并非光明正大——傅凝霜那蹄子牙尖嘴利,定会揪着不放,与其被她抓住机会反咬一口,倒不如不提。

傅凝婉遂冷哼一声,转过脸完事。

好容易上完妆更毕衣,凝霜头上罩着喜帕,由喜娘小心翼翼地搀扶出来,耳边便是一阵隐隐的啜泣声。

哭嫁的是阮氏,傅三老爷则在那里笨手笨脚的安慰,大概是不会说话,反让阮氏眼泪淌得更厉害。

凝霜心里也很难受,相处这些年,岂会毫无感情?可比起悲伤,那种压迫一切的紧张感却充塞着她的心胸,让她连哭都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