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让了杯酒给石梁玉。
“老彭的事我自会彻查,倒是你,看着这牌位,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你为你那糟心的生父所辱,我本不指望你能出淤泥而不染,没想到你却是能做到这个地步,如今得证权宦,你感觉如何?”
——“我平生最喜纵驰天下,你若想报答我,那就即日起振翅图强,学他一身惊世才华。有朝一日入朝为官,令得天下太平,好教我他年出关,能白衣放马。”
那年她策马回身时留下的这句话,本是为成全于他,却没想到几番周折之下,却将她死死圈锢在这长夜无明的深宫里。
石梁玉偶尔会想着,倘若季沧亭当年没对他说这句话,是不是她今日就能得以一身飘逸,白衣放马?而不是被他数度布局之下,将天下苍生死死地扛在肩上,从此不得自由?
“臣,不曾后悔。”他一字一顿道。
季沧亭只道他说的是石莽,自斟自饮了一番,道:“我若是有你这半分养气的心境,倒也不至于纠结至今。不瞒你说,自从我做了个这个皇帝,因人而起的求死之念便少了许多,好不容易让自己为那苍生大义熬下去了,却又逢造化弄人。”
石梁玉捏紧了衣袖,道:“陛下为成……督学,起过轻生的念头?”
“虽是主因,却也不单为他。失了他之后,父母又先后离世,有那么几次我在战场上冲入敌阵,若非老彭把我硬生生拖回来,如今的炀陵,恐怕便非我君临于此了。”
“……”提及季沧亭的父母,石梁玉顿觉手中的温酒亦冷了三分,转开话题道:“陛下切勿作此想,否则岂不是徒将山河让与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