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谢允的声调缓而长,侧眸看向石梁玉时,试图从对方面上寻觅出不一样的神色,但对方却仍是波澜不惊。
“……石兄以为如何?”
“成国公。”石梁玉道,“谢尚书想让成国公千里迢迢回京,应不止是为题字一事吧?”
“当然不是。”步步试探,到这一句,谢允方才说出目的,“陛下也是人,为国思虑日久,身边却无一人是知音,长此以往恐怕抑郁成重疾。谢某自幼看着他们二人相知,如今既有机会,何不成就一场美事?太尉不这么以为吗?”
“……美事?”两个字在齿间轻轻咀嚼,石梁玉阖目道,“非吾等相阻,徐公在时,已给过成国公机会。可惜国公不愿放下身段为国尽力,石某……也深感遗憾。”
谢允道:“那么也就是说,只要成国公愿意,石太尉必定会全力支持这桩亲事了?”
“谢尚书。”石梁玉的语调终于冷了下来,“此乃大事,当需朝□□议。”
谢允笑了笑,道:“是谢某失了分寸,只是谢某有可能与太尉结为亲家,故而今日才多说了几句,还望太尉海涵。”
“亲家?谢尚书何意?”
“也没什么,好事成双而已。谢某今日顺便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句我那堂妹对太尉有意的时,言谈间问了问陛下是否愿意赐婚,陛下她……”看到对方身形一僵,谢允放慢了语速,“陛下说,她会考量,还望太尉大人有个准备。”
第三次了,这一次,终于要把他彻底排除在她的世界外了。
“……谢尚书有心了,只是士庶有别,石某平民出身,且家中也已收养了一名义女,实不愿耽搁了令妹。”
谢允见谈得火候差不多了,道:“无妨,闲聊而已,重要的是……太尉大人当知晓,世事汤汤,非人力可毁,有时接受命途安排,平稳度日,也并无不可,告辞。”
天幕吞噬了最后一道夕照,石梁玉一个人仃立在夜风冷冽的宮中,他恍惚中看了一眼足下的青石砖。
他太熟悉了……这是他害死成晖的地方,是他亲手将毒药送给了恩师的那个地方。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走上了一条畸形的路,一步步像个怪物一样,吞噬了季沧亭的一切。
“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