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陵,这就是炀陵啊……”右贤王抚摸着界碑上那盘刻了几百年的字迹,道,“往年总听见那些汉人美姬说炀陵是天上和地下唯一可以媲美昆仑神宫殿的地方,那里河沟里流淌的是黄金,树下埋藏的是珍珠,有玉石一样的美人,和藏满了瓷器的房屋。”
“王,我们已经见过不少富丽的地方了……”
“可那些越人的官吏说,那些小州府和炀陵比起来就像是乞丐住的破庙。”
几百年的塞外游牧,祖先的血脉里用斑斑血迹告诉他们的子孙,南方那片富庶的领土,是游吟诗人的流淌着黄金的畅想,是每一代草原王者都梦到过的地方,是匈奴世代追逐的所在。
匈奴们除了几度对上季沧亭率领的吞狼军,几乎没遇上什么有力的抵抗,那些州府地方上高高的城墙,有些甚至不输崤关,但偏就仿佛是纸糊的一般,往往死了几百守军,便闭城不出,被他们围困不久便献降了。
是否炀陵也会如此?
“本王开始理解兰登苏邪为何拼了命也想去到炀陵了。”右贤王抓起一把地上肥沃的泥土,道,“我们穿过了千里平原,踏过了无数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城郭,为什么不去大越的帝都呢?”
询问间,远处有骑士来报说炀陵方面来了使者想要与他们谈判。右贤王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微笑,让人将使者放过来。
不多时,一队载着珍宝的车队驶入匈奴大军里,一个山羊胡的官吏从车上战战兢兢地下来,对右贤王行了一礼,命人打开车队里的箱子,箱中皆是让人看花了眼的金银珍玩。
“下官代陛下传旨,两国本为毗邻,不应妄兴战乱,如今我越民怨声载道,贵军亦人困马乏,我大越素来以和为贵,愿与右贤王划江而治,往后只取江北之地,而南方建昌岭南等十六州归于贵主,两军就此休于干戈可好?”
越朝素来如此,无论胜败,他们皆要以言和为上。
一听到这番熟悉的话,右贤王这段时日在吞狼军那里动摇的心境立时又定了下来,俯身道:“大越皇帝陛下的慷慨本王在厄兰朵也早有所闻,只是建昌太远,且我等大军不善水性,恐怕去不了吧。”
那使者被匈奴大军里的马匹的兽臭熏得有些头晕眼花,强忍着道:“这个右贤王放心,商江两岸已征用了大量商船可供贵军南渡。”
“哦?”右贤王疑道,“可本王怎么知道大越不是趁我等渡江时有所图谋,若是我们渡河到一半,你们将船凿沉了如何是好?”
“右贤王说笑了,我大越以信义为先,再说贵军拥军十数万,岂是能为区区沉船所阻的。若是右贤王不信,石……陛下也曾说过,将往来商水两岸的湘州暂借几日也可以。”
旁边的谋士向右贤王耳语道:“王,北方诸州封城不出,只靠抢掠那些郡县村庄,恐怕维持不了太久,不如南渡寻求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