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捧着脸,正发呆,突然收到一个小任务。
玉贵妃相关的任务。
系统要她带上道具疤痕修复霜,前往长春宫。
明容无视。
她想起那朵刻薄又嚣张的人间富贵花。
玉贵妃不喜欢她,平白无故的,她去长春宫做什么?贵妃一定会让她吃闭门羹。
这时,小雯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叫道:“公主,坏了,坏了!三崽找到了——”
长乐不悦,“找到我的猫,是坏事么?”
小雯脸色发白,“玉贵妃走在路上,三崽突然从树上跳下来,拍了她一巴掌,爪子挠伤她的脸。贵妃的人正满宫捉拿三崽,贵妃说要活剥它的皮,煮烂它的骨头喂耗子!”
长乐的绣绷脱手而落。
她倏地起身,“三崽在哪儿,被捉住了吗?”
小雯跟上她的脚步,“没,小福子说,三崽逃进了东宫。奴婢瞧见长春宫的汪公公带人去东宫,想来是真的。”
长乐和明容匆匆赶过去。
汪庆春带着手下的太监,正与东宫侍卫对峙。
汪公公起先还算客气,“那孽障伤了贵妃娘娘,罪该万万死,还请各位通融一下,杂家带来的人手脚利索,都是捕猫高手,捉拿了小畜生就走,绝不会惊扰太子殿下。”
侍卫不为所动,“谁说那畜生在东宫?”
汪公公抬起一根手指,“杂家可是亲眼看见它窜进去——”
“我们可没看见。”侍卫挡在门口,就如一堵墙。他寒着脸,“汪公公,你要带人搜东宫,你好大的胆子!”
汪公公神色微变,冷笑道:“我等奉命追捕恶猫,与各位商量,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绝无冒犯太子之意。可你们,你们百般阻挠,分明就不将贵妃娘娘放在眼里!”
双方剑拔弩张。
“怎么回事?”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侍卫听见,纷纷后退,齐声道:“玉英大人!”
玉英冷冷道:“吵什么?”
侍卫扫了汪庆春等人一眼,“回禀玉英大人,长春宫的人非说一只猫进了东宫,借机寻衅,意欲强闯——”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汪公公瞪大眼睛,怒道,“说了多少遍,我们只想逮捕那作恶多端的凶兽!”
“无须多言。”玉英不看他,只吩咐侍卫,“有人闯宫门,手进来,剁手,脚进来,砍脚,头进来——”他抱起剑,“斩首。”
“是!”
汪公公气得一张脸煞白,连连点头,“好,好,好啊!”他退开两步,一挥手,“咱们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远了。
明容头一回见到东宫和长春宫的人对上。
太子和玉贵妃都霸道,他们的手下又都嚣张,他俩碰上,也算黑吃黑,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一次,看来东宫占上风。
东宫门前,年轻的侍卫长一眼飞来。
明容吃了一惊,急忙缩回脑袋,缩到大树后面。
她小声说:“公主,贵妃的人走了,咱们问玉英要回三崽。”
长乐却道:“不。”
明容愣了愣,“公主?”
长乐牵住她的手,“走,回去。”
玉英回到殿内,开口:“殿下,人走了。”
赵秀坐在窗下,翻过一页书,见玉英不走,眼皮轻抬,“还有事?”
“长乐公主和明容姑娘方才也在外头。”
赵秀指尖一顿,“和汪庆春撞上了?”
“没有,她们躲在树后,探头探脑的,却不过来。”玉英回答,眼角余光瞥向何竺提着的笼子。
一只花猫被关在里头。
花猫长着一张厌世脸,狭小的笼子令它发怒,喵喵狂叫。
赵秀面无表情,“长乐不会蠢到来要猫。”
真带回去,前脚刚走,后脚长春宫的人就到了,不出一个时辰,这只猫就熬成了一锅肉汤。
东宫,贵妃不敢闯。明光殿,禧妃可拦不住她。
何竺问道:“猫怎么处置?”
花猫仿佛知道问到它头上,喵的叫了一声,又抓又挠。
赵秀厌烦道:“找间空屋子关进去,离孤远些。”
吵死了。
也不知道长乐养这么多畜生作甚?臭,吵,闹腾。
他讨厌猫,也讨厌狗,更憎恶人。
他只想养一只五六岁的明小容。
她的身上散发牛乳的甜味,白嫩嫩软嘟嘟的,乖巧甜美,会用小手揉自己的脸,对他说,四哥,你看我,我哄你开心呀。
赵秀低哼。
“混账!废物!吃干饭的蠢东西!”
汪公公跪在地上,听贵妃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奴才无能,求娘娘恕罪!”
玉贵妃一巴掌抽他脸上。
汪公公疼得抖了抖,耳朵嗡嗡作响。他抬起手,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狂打自己的脸,“娘娘恕罪,娘娘开恩!”
玉贵妃娇艳的脸蛋新添了几道划痕,血已经止住,印子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下去的。
她美眸冒火,恨恨道:“你怎么有脸回来?办事不利,打什么巴掌呀?就该一头撞死,只有死了,才能谢罪。”
汪公公吓得冷汗直流,哭丧着脸道:“东宫的人实在霸道——”
“他们霸道,你就没辙了?”玉贵妃走到他跟前,揪住他的头发,一字一字道,“那本宫养你有何用?既然无用,又留着做什么?”
汪公公浑身发颤,脑袋磕在地上,咚咚响。
“娘娘。”门外,有人硬着头皮来报,“长宁宫的明姑娘求见,她说,她有能治您脸上伤痕的药膏。”
玉贵妃回头。
明容?
她心头的火又蹿起来。
好哇,她念着对方只是一个小丫头,不曾动她性命。臭丫头却上赶着瞧她笑话来了,找死!
玉贵妃坐下,道:“放她进来。”
明容带来了疤痕修复霜。
离开明光殿前,她先向长乐公主坦白,说要来送药,问她会不会生气。
玉贵妃曾经害得禧妃娘娘很惨,明容也怕她,可她却是宫里唯一不归顺太子的人。想对抗赵秀,她是必须拉拢的对象。
她以为,公主会生气。
长乐却问:“你不要命了么?”
明容说:“要的。”
“……”长乐无语,“玉贵妃正在气头上,她那人,盛怒之下,什么都干的出来。你是我的伴读,平时照顾我的猫狗,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去找她,那是自投罗网。”
明容想,系统分配任务,总有它的道理,前几次都是如此。
她说:“我吉人自有天相。”
长乐:“……”她唤小雯过来,吩咐,“派人去找燕王,请他速回长春宫。”
明容拉着她的手,说:“我去帮助贵妃,公主,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她问的那样直白。
长乐平淡道:“玉贵妃只斗得宠的妃子,母妃失宠之后,她忙着斗宫里的新人,懒得顾及明光殿。”她淡哼,“我自是恨她,可恨也没用,又弄不死她。”
明容:“……”
长乐对她说:“玉贵妃不会领你的情,别白费力气。”
明容还是来了。
刚走进屋,她看见汪庆春。
她曾经在城门口见过他的马车,他长驱直入,禁军问也不问就放行。他带着那么多的人去东宫,也很威风。
如今,他却缩在角落,头都不敢抬,脸肿了,惨不忍睹,额头磕出血。
他的一切都是玉贵妃给的,能给,也能收回去。
明容忽然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玉贵妃端坐在椅子上,“你给本宫送药?”
明容点点头。
玉贵妃道:“过来。”
明容慢慢地走到她面前。
玉贵妃瞥一眼桌上的小刀,问:“这是什么?”
明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切瓜果的刀。”
“你亲手给本宫上药。”玉贵妃懒洋洋地斜靠在一边,“你的药膏如果不好使,本宫断你三根手指——你噘什么嘴!”
明容低头,过一会儿,说:“那、那不然我还是走吧。”
汪公公:“……”
玉贵妃冷哼:“既然敢来,事到临头才知道害怕么!这可由不得你。”
明容想,她真的好凶。
那样雍容华贵的一张脸,娇艳如牡丹,性子却像辣椒。
明容给她擦药,指尖抹一点白色的软膏,擦在她被抓伤的脸上。
玉贵妃冷眼瞧她。
药膏抹在脸上,清清凉凉。
明容衣袖的香味,带着一丝初夏的清甜。
这丫头不像是来看她出糗的。
所以,她究竟来干什么?
臭丫头是明梓晗送给太子的大礼,也是禧妃笼络太子的器具。
瞧这势头,禧妃对长宁宫态度的转变,意味着那蠢货跳上了明梓晗的贼船,两人沆瀣一气。
既如此,明容何必对她假意示好?
玉贵妃看着她,慢声慢气的:“明容,谁叫你来的?”
明容说:“我自己要来。”
玉贵妃唇角勾了勾,又问:“你给本宫送药,想从本宫这儿得到什么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