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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严宇径听不进去的。

果不其然,他听罢从嘴角溢出一声冷笑,眉目间都是讥讽,那双本该是温良无辜的圆眼此刻充斥着凶狠,与相片里的那个书卷气男人大相庭径。他说:“小时候你就显现出这种怪异的端倪,那时我以为我已经纠正了你的思想,没想到是我疏忽了,竟然没有注意到你只是隐藏起来了。”语气里是浓浓的恨意和懊悔。

他现在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从小就把这种恶心的思想给掐灭,任由它发展壮大,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小时候”。

严安贞忽然颤抖起来。

连着心脏都开始颤悠悠的,揪心的疼从胸口泛起来,席卷到四肢百骸。

那些画面再也抑制不住了,像决堤的洪水从她的记忆角落里翻腾出来,一瞬间便淹没了她,她感到窒息。

在她与阿树一起放学的路上,在她与阿树一起荡秋千的公园里,在每一处她们共处的地方,都有一道甩不开的影子,那影子牢牢地跟着她,将她和阿树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

但那个时候她另有烦恼,并没有注意到来自父亲的注视。

那个时候,班上已经有些早熟的男同学跟女同学告白了,还有模有样的送了鲜花,她正巧撞见了这些飘着粉色泡泡的场景,也知道了这就是男女之间会产生的“爱意”,但她很困惑,因为她发现她对于这种“爱意”并没有那种憧憬期待的想法。

小严安贞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这些事,想着想着她发现,她并不是不期待这种亲密关系,只是她想象这些场景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阿树。

她觉得很惊奇。

她幻想的恋爱对象是阿树。

那个年纪,严安贞还并不能准确地认知到这份异样的情感,她只觉得,她并不排斥跟阿树亲密,甚至还有点喜欢。每当她注视着班上调皮的男生时,就会想,阿树比他们可爱多了,不仅聪明,还温柔,爱笑,像邻居家养的一只惬意的猫。

阿树不仅仅是突然出现在严安贞的生活中,她还陪伴着她度过了母亲去世那段最难熬的日子。父亲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她不敢靠近了。于是那些失眠的夜晚,她总会悄悄地跑出去找阿树,阿树会安慰她,静静地陪着她,告诉她伤心就不要憋着,哭泣也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她哽咽着说:“谢谢你,阿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