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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承和不是他的,他却要给他一条生路,说到底生不及养。而自己呢?成了他的一个借口。这宋家的诸多不是,全是宋三少爷这命中不详之人带来的。他若不来,英国公的阴私还能再藏一阵子。

之所以只是赶走他,想必是怕宋三少爷身后的长公主。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宋承和有秋氏护着,有祖母护着,独他要去死。这大抵就是偏心了,宋三少爷踽踽走回去,忍了许久眼睛都酸涩住,捂着上回的伤口低头看了眼,疼的皱起眉头来。

心痛之余皮肉上的痛苦便是火上浇油。暴露在盛夏的日光中,他粗粗喘了几口气,白色的衣衫上开始渗出血迹来。

宋景和走后英国公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松柏之下,一脚踹烂了墓边上的小树。他揉揉额角。早些年暴躁的性子原以为会随着年纪增长慢慢平和下来,但今日叫他一激,英国公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

也不知自己都生养了一群什么玩意儿,个个心思不纯。

送走宋承和,赶走宋景和,兴许也是一种低劣的自欺欺人手段,不过掩耳盗铃而已。他们兄弟不合,宋承和那一身毒,宋景和这满腹的坏水,皆是自己作的。没有杀这个儿子,大概就是最大仁慈。

但如同他的心腹所言:做了的事情,自然都是对的。

年迈的管家站在墓外,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他上战场起,就是这般。某种程度上说,心腹管家觉得父子之间的血脉关系,使得他有时候会产生错觉。

宋景和委实与他像,不过像的是年轻的时候。老了没心没肺,有的时候确实可恶,但作为主子,他必须都是对的。

忠仆忠仆,到他这份上也占了一半了。

……

话说十安在客栈里躺了会儿,不久才拿着钱出门去。

客栈边上有一家饼店,她买了几个蒸饼和油饼揣在怀里,路过买梨汁的小摊儿又买了两碗。手上一拿满走路就小心起来。

午间人昏昏欲睡,十安吃了没撑住,一睡就到了傍晚。

穿过窗的晚风带着外面的香气,混杂着吃食味儿跟脂粉味儿,人声渐渐沸腾。一入夜没了日光人都精神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