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绒被里像包了一条大虫子,蛄蛹了好一会之后,李敏从被子里露出了脑袋。
“妈,爸,你们来啦。什么时候来的,你们接到我的信啦?”
“先喝水。”梁工回身拿水杯。
李敏醒过神,很快把两个半杯的糖盐水喝了。
“我们没收到你的什么信。初七那天不是省城有化工厂爆炸么,我们想着这俩天你也该忙过了,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噢,这样啊。我没事儿,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儿困。连着做了两晚的手术,我再睡会儿啊。那个,让穆杰和你们说。我电褥子怎么不热了,怎么给我拔了呢。”李敏伸出手臂要插电褥子,穆杰赶紧过去把电褥子插上。
“你们出去说吧,我再睡一会儿。”李敏往被子里钻。
穆杰简直要向漫天神佛要帮助了。他极轻地在李敏耳边说:“敏敏,该说什么?怎么说?”
李敏半闭眼睛朦胧着要睡呢,一下子被穆杰的话点醒了。这事儿得自己来说啊。穆杰是没法说的啊。
“妈,爸,我们和你说个事儿。那个穆杰,我想吃个苹果,要黄元帅的。”
穆杰朝老两口点下头,出去了。还很明白事儿地帮着李敏带上门。
李敏从被窝里坐起来说:“那个昨天下午,我和穆杰领证了。”然后带着心虚地用手指头梳理头发。“我给你们写信了。”
“什么时候写的信?我们初五那天傍晚才走的。”
李敏尴尬,这一关迟早要面对的。
“咳咳,是这样的。初五那天不是医院接到好几起车祸吗?伤的人就比较多。然后凌晨的时候我就开始发烧。”李敏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挑着重要的跟父母亲讲。
“登记那事儿吧,主要是我在值班室昏睡,我们科的人都知道我等他回来就要结婚的。我给你们写了两封信,第一封是想等初七一早爆炸伤的那些患者平稳了,下周我们先回家,然后再说登记的事儿。后来主要是我初七那天昏倒在手术室了,又是穆杰照顾我一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