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城内的文武大臣也在谈论同一个人,只不过,他们的谈论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若是道了——恐怕就要同茶房酒肆里窃窃私语的读书人一样,时不时悄悄消失上几个了。
看不见的漩涡,涌动在看似平静的建州城里。藏在辉煌灿烂的灯火下,藏在漫天飞舞的银杏下,藏在流动着润泽光芒的行宫屋檐上,藏在新帝一声声暴躁的怒骂和呵斥下。
而漩涡的中心,则在死气沉沉的傅府。
新帝罢朝,奏章不但没有送进御书房,反而是流水般地送来了而虽然身在城郊,却戒备森严,固若金汤的傅府。
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章小山般地堆积在一间竹影摇曳,湖风吹拂的小院书桌上。
一枚金黄的银杏飘进半空的窗户,落在十二峰陶砚上,墨黑侵染了金黄。
一个青色的消瘦身影,拿着一本从沧贞递来的折子,面无波澜地看着上面痛骂傅氏一手遮天,擅权独尊的话。
燕回侍立一旁,余光瞥到折子上的几个侮辱字眼,屏息凝神不敢出一口大气。
“这沧贞节度使,似乎已六十有余了?”傅玄邈轻声开口。
燕回忙道:“回公子,确是如此。再过两年,便是沧贞节度使的六十六大寿。”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傅玄邈说,“自年前就有倭寇屡屡进犯登州,孔晔见多识广,精力又如此旺盛,想必面对倭寇也能用一片丹心感化敌人。便让他出兵清缴倭寇吧。”
“……喏。”燕回心里一惊,连忙低头应是。
傅玄邈放下沧贞节度使孔晔的折子,隔着鼻梁捏了捏两个眼头位置,低垂的眼睫下露出一抹萧索孤独和不合年龄的衰倦。
“雨季快要到了……”他抬眼望向晴空如洗的窗外,喃喃道。
燕回心知其意,马上道:
“公子放心,人马已经调集了,只待雨季来临,洞外瘴气消散,我们就会穿越吞天洞,寻找越国公主遗骸。”
“……越国公主。”傅玄邈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