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佥意识到,其实他们可以不对彼此伪装。但目的不允许。
笑了会儿就安静下来,郑江雾的视线落在李佥的下巴处,汗水顺着他脸颊往下淌,也洇湿了工字背心。李佥抽着烟,喉结上下滚动。因为笑过劲,眼角有些发红,又美又动人。
搞什么,郑江雾忽然回过神,他居然会觉得一个男的很动人?!
是干仗把脑子干迷糊了吗!
李佥抽完烟,起身拍拍裤子。诶,老郑,你先洗碗,我洗澡去了。赶紧收拾,明天还得起大早去车站。郑江雾抹了把脸说,好。李佥说今晚咱俩睡一屋,就一个屋里有空调。你娇生惯养的别嫌弃哈。
郑江雾可疑的耳朵发红,他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哗哗,在极力掩盖过强的心跳。手里拿着李佥吃过的碗,指腹顺着碗沿轻划一圈,像从李佥的唇上划过。
他眼神一暗。
很奇怪,李佥从来不喜和人睡一张床,男女都不行。他独惯了,不愿与人亲近,床这种极私人的领地就更不用说。但好像,让郑江雾睡了,也没什么排斥的。
床单是新换,透着股玉兰香。尽管床不小,两个一米八左右的大老爷们儿睡一起,还是有点打挤。两人平躺着,李佥的胳膊能碰到郑江雾的侧腰。枕头靠很近,转过身,呼吸尽数缠一起。
靠,没拉窗帘,今晚月色有点好。李佥心想。
妈的,今晚是不是快四十度了,咋的这么热。李佥心又想。
身侧的郑江雾呼吸平稳,等李佥辗转几次,终于出声:烙饼呢?翻来覆去的煎不熟是吧?
李佥将手枕在脑勺后,就着月光去看墙上的旧海报。他说你真跟家里彻底闹掰,断绝往来了?郑江雾嗯一声。李佥心想操蛋,那这玩意还能拿着钱么。他自己的钱是靠好几份工作攒来的,给这部电影投点资也还行。而郑江雾的资金一旦无法到位,他是拿不出这个钱的。投资风险大大拉升,拍电影为的是名是利,他没有过于崇高的电影理想。这盘可不想接。
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仅仅为个打架,还能把血缘给打散了不成?按郑江雾的说法,初高中那会儿皮上天了,他爸妈不也照样给拿钱么。还发生别的了?
李佥试探着问:“打个架就闹崩,你们家这关系是不是有点太脆弱了。”
郑江雾波澜不惊,“我背着爸妈,把我的那套房子卖了。”
“啊?”李佥宕机,他名下无房产,所以没意识到卖自己的房子是种什么状况。
郑江雾就睁开眼睛,说:“就是这次拍电影的资金。”
这下有概念了。
操!
李佥猛然从床上坐起,重复了一遍:“操!”
郑江雾说:“小声点,别打扰邻居。”
为拍个八字都没一撇的电影,就把自己的房卖了!在李佥二十岁的认知里,这得是疯批才能干的事!
而郑江雾嘴一张,说得仿佛只是呼口气。
李佥缓缓竖起大拇指,您真他妈的,狠人一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注:
[1]“哪个叫做正义,哪个战无不胜”——《战无不胜》